简介
如果你喜欢悬疑灵异类型的小说,那么《忘川河畔小驿站》绝对值得一读。小说中精彩的情节、鲜活的角色以及深入人心的故事,都会让你沉浸其中,难以自拔。目前,这本小说已经连载,总字数已达92005字,喜欢阅读的你,千万不要错过。
忘川河畔小驿站小说章节免费试读
人间交流团抵达的前一天,驿站迎来了一个意外的访客。
那是一个黄昏,忘川河畔的“夕阳”——其实是一团特制的“晚霞云灯”散发的光——把河水染成温暖的金红色。
驿站大堂里的客人不多,只有三两桌在喝茶聊天。
陈忘正在二楼信息交流中心整理资料,阿福突然飘上来,声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紧张:
“驿丞大人,有……有客人。有点特殊。”
“怎么个特殊法?”
“它……它不是人,也不是鬼,是……”阿福顿了顿,“是一只狐狸。会说话的狐狸。”
狐狸?会说话?
陈忘立刻下楼。
大堂角落的桌子旁,果然坐着一只狐狸。
准确说,是一只白狐,毛色如雪,眼睛是琥珀色的,明亮而有灵性。
它端坐在椅子上,前爪搭在桌面上,正优雅地舔着面前茶杯里的茶——是的,它用前爪捧着茶杯,动作流畅得像人类。
看到陈忘下来,白狐放下茶杯,开口了:
“陈驿丞?久仰大名。”
声音是温和的男中音,带着一种古老而优雅的韵味。
“你是……”陈忘谨慎地问。
“在下胡不归,青丘狐族第三十七代传人,”白狐微微颔首,像是在行礼,“冒昧来访,还请见谅。”
青丘狐族!
传说中的仙狐一族,居住在天界与人间的交界处“青丘”,擅长变化术、魅惑术,但也以智慧和长寿著称。
“胡先生此来,有何贵干?”陈忘问。
“三件事,”胡不归伸出三根爪子——它居然能做出这个动作,“第一,拜访故人之后。听说孟家的丫头在这里,我与她爷爷孟青,有过一面之缘。”
孟七闻声从后厨出来,看到白狐,浅红色的瞳孔微微一缩:“胡……胡爷爷?”
“小七都长这么大了,”胡不归眼中闪过一丝感慨,“你爷爷可好?”
“爷爷和奶奶都在汤铺,”孟七说,“您要见他们吗?”
“稍后自会去拜访,”胡不归说,“第二件事,是来送信的。”
他从蓬松的尾巴里——陈忘这才注意到,它有三条尾巴——叼出一封用金线封口的信,放在桌上。
“张明远道长托我带来的。他们明天就到,但团里有位‘特别人物’,需要驿站提前做些准备。”
陈忘拿起信。
信上写着:
“陈驿丞台鉴:交流团一切顺利,明日午时抵达。随行者中,有前朝皇室后裔赵氏,其人执念深重,欲寻失物,望驿站多加关照。另,胡不归先生乃我故交,信得过,有事可与他商议。——张明远”
前朝皇室后裔?寻失物?
陈忘看向胡不归:“胡先生知道详情吗?”
“略知一二,”胡不归说,“赵氏名怀瑾,是南宋皇室旁支,幼时目睹靖康之变,家传至宝‘山河社稷图’残卷被金兵掠走,后流落民间。他一生都在寻找此图,死后执念不散,成了地缚灵。张道长怜其痴心,带他来地府,想借驿站之力,了却心愿。”
“山河社稷图……那是传说中的仙器吧?”陈忘震惊,“怎么会流落人间?”
“完整的山河社稷图确实是仙器,但赵氏家传的只是残卷,只有记录山川地理的功能,没有仙力,”胡不归解释,“但即便如此,也是无价之宝。金兵破城时,赵怀瑾的父亲将残卷缝在他的襁褓中,让他乳母带出城。途中遇劫,襁褓被抢,残卷下落不明。赵怀瑾长大后,寻了一辈子,直到病死,都未找到。”
孟七轻叹:“好可怜……”
“所以,他希望驿站帮他找到残卷?”陈忘问。
“不完全是,”胡不归摇头,“他知道残卷大概率已经损毁或遗失。他只想知道,当年是谁抢走了襁褓,残卷最终流落到了哪里。知道结果,他就能放下执念,安心投胎。”
陈忘点头:“这个忙,我们可以帮。小月的记忆梳理能力,或许能从他记忆中提取关键信息。”
“这正是我来此的第三件事,”胡不归眼中闪过一丝异彩,“关于那只记忆精……小月。”
陈忘心中一动:“胡先生认识小月?”
“不,但我认识他的‘本源’,”胡不归说,“一千年前,我在人间游历时,曾见过一个病重的孩子,身边有个书生照顾。那书生就是孟青,那孩子……就是小月的前世。”
他顿了顿:“孟青答应那孩子,会帮他保留记忆。后来孩子死了,孟青确实履行了承诺——但他用的方法,有些特别。他不只是保留了记忆,还在记忆中加入了一些……别的东西。”
“什么东西?”
“一个‘锚点’,”胡不归压低声音,“一个连接某个秘密的锚点。小月的记忆核心深处,封存着一个坐标——那个坐标指向的地方,藏着地府一桩千年悬案的真相。”
陈忘和孟七对视一眼。
又是千年悬案。
最近怎么总跟“千年”这个词过不去?
“什么悬案?”陈忘问。
“地府‘生死簿失窃案’,”胡不归一字一顿,“一千两百年前,地府第十殿的生死簿,被人盗走三页。那三页上,记录着三百个特殊人物的生死信息。此事震惊地府,但追查千年,毫无线索。直到最近,我得到消息,有人想通过小月的记忆,找到那三页生死簿的下落。”
“谁?”
“不清楚,”胡不归说,“但我怀疑,跟幽泉的残党,或者地府的传统派有关。生死簿能篡改生死,掌控轮回,是地府最高机密。如果有人得到那三页,就能操控三百个人的命运,甚至……影响三界平衡。”
陈忘感到事情越来越复杂了。
驿站扩建,三界通衢,现在又牵扯出生死簿失窃案。
“为什么是小月?”
“因为当年偷走生死簿的人,把三页藏在了‘记忆之海’深处,”胡不归说,“而小月作为记忆精,又曾被孟青用特殊手法改造过,他的记忆核心,就像一把钥匙,能打开通往记忆之海深处的通道。”
记忆之海……陈忘想起了忘川河底的记忆珊瑚礁。
难道记忆之海,就在那里?
“胡先生告诉我们这些,是想让我们做什么?”陈忘问。
“两件事,”胡不归竖起两根爪子,“第一,保护好小月。在他完全恢复前,不要让他接触任何可疑的人或物。第二,如果可能,找到那三页生死簿。不是为了交给谁,而是为了……销毁。”
“销毁?”
“对,”胡不归语气坚决,“生死簿不应该被任何人掌控。它记录生死,但不该决定生死。那三页失窃的生死簿,已经被污染了——偷窃者用它们做了太多不该做的事。如果重现世间,只会带来灾难。”
陈忘思索片刻:“但我们对生死簿一无所知,怎么找?”
“这就是我来此的真正目的,”胡不归眼中闪过一丝狡黠,“我带来了一样东西,或许能帮到你们。”
他从尾巴里又叼出一件物品——不是信,而是一个巴掌大小的、青铜制成的罗盘。
罗盘样式古朴,边缘刻着八卦,中央的指针是银色的,正在微微颤动。
“这是‘寻忆罗盘’,能追踪特定的记忆波动,”胡不归说,“我把当年那孩子(小月前世)的一缕气息封存在里面。当罗盘靠近那三页生死簿,或者相关的记忆时,指针会指向源头。”
陈忘接过罗盘。
罗盘入手冰凉,但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微弱能量波动。
“胡先生为什么帮我们?”孟七突然问,“您应该知道,卷入这件事,会很危险。”
胡不归笑了,笑容里带着狐狸特有的狡黠和一丝沧桑:
“因为一千年前,我欠孟青一个人情。也因为……三界通衢计划如果成功,青丘狐族也能受益。我们困在青丘太久了,也想看看更广阔的世界。”
他站起身,三条尾巴在身后轻轻摆动:“信和东西都送到了,我得去汤铺看看老朋友。明天,我会以‘文化交流顾问’的身份,随人间交流团正式来访。届时再叙。”
说完,它化作一道白光,消失在驿站门口。
陈忘看着手中的罗盘和信,久久不语。
孟七轻声说:“驿丞,我们好像……卷入了一个很大的漩涡。”
“是啊,”陈忘苦笑,“但既然已经在漩涡里了,就只能想办法游出去。”
他把罗盘小心收好。
明天,人间交流团就要来了。
而更大的谜团,也在等着他们。
—
第二天午时,人间交流团准时抵达。
张明远道长带队,一行十二人:有道士,有和尚,有民俗学者,还有几个看起来像官员的人。
其中一位,格外引人注目。
那是个穿着明代服饰的中年男子,面容清癯,眼神忧郁,手里紧紧攥着一块玉佩——玉佩上刻着“赵”字。
他就是赵怀瑾。
陈忘亲自接待。
安排其他人入住后,他单独将赵怀瑾请到了二楼的茶室。
茶室里,孟七已经准备好忆生茶,小月的银色光球也摆在桌上——经过一个月的温养,光球明亮了一些,能勉强投射出模糊的影像。
“赵先生,请坐,”陈忘说,“您的事,张道长已经跟我说了。我们会尽力帮您。”
赵怀瑾坐下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玉佩:“多谢驿丞……我已经找了八百年。生前找了六十年,死后又找了八百年。我知道希望渺茫,但……总是不甘心。”
他的声音很轻,但带着八百年沉淀的执念。
“您还记得当年被抢时的具体情况吗?”孟七问。
赵怀瑾闭上眼睛,似乎在回忆。
许久,他才开口:
“靖康二年,冬。金兵破城,父亲将一卷画轴缝在我的襁褓中,让乳母王氏带我出城。我们从北门逃走,行至城外三十里的‘落凤坡’,遇到一伙流寇。”
他顿了顿,声音开始颤抖:
“王氏为了保护我,被流寇杀死。我被抢走,但襁褓里的画轴……他们没发现。后来我被他们卖给了一个商人,长大后,经过一番调查,回到落凤坡寻找,但那里早已物是人非。我问遍了附近的老人,只有一个说,当年确实有一伙流寇在落凤坡活动,领头的是个独眼龙,绰号‘独眼张’。但独眼张早就死了,画轴也不知所踪。”
陈忘看向小月的光球:“小月,能帮忙吗?”
光球闪烁了一下,飘到赵怀瑾面前。
银色光芒笼罩住他。
片刻后,光球投射出一幅画面——
一个寒冷的冬日,荒凉的山坡,一辆马车被劫,一个妇人被杀,襁褓被抢走。
画面很模糊,但能看清那个抢走襁褓的人:左眼戴着黑色眼罩,脸上有道疤,狞笑着。
就是独眼张。
画面继续。
独眼张回到山寨,打开襁褓,发现里面的婴儿,但没发现缝在内层的画轴——因为襁褓很厚,画轴又薄。
他把婴儿卖给了一个路过的商人,襁褓随手扔在了山寨的角落里。
后来山寨被官兵剿灭,大火烧了三天三夜。
襁褓被烧成了灰。
但画轴……因为缝在内层,而且材质特殊(据说是天蚕丝制成),竟然在火中幸存了下来。
画面最后定格在:一个官兵清理战场时,从灰烬中捡起了那卷画轴,看了看,觉得没什么用,随手扔进了附近的山涧里。
山涧水流湍急,画轴顺流而下,不知所踪。
画面结束。
赵怀瑾已是泪流满面。
“原来……是这样……画轴没有被毁,而是流入了山涧……”
陈忘问:“那条山涧,后来流向了哪里?”
赵怀瑾擦了擦眼泪:“落凤坡的山涧,是‘洛水’的支流。洛水汇入黄河,最后入海。”
入海了。
八百年前的画轴,掉进山涧,随水漂流,最终入海。
大海茫茫,如何寻找?
“不一定,”孟七突然说,“天蚕丝制成的画轴,水火不侵,或许……还在某个地方。”
她看向小月:“能追踪画轴的去向吗?”
光球闪烁,表示可以,但需要时间。
“那就慢慢找,”陈忘对赵怀瑾说,“您先在驿站住下,我们会尽力。”
赵怀瑾深深一揖:“多谢驿丞……无论结果如何,这份恩情,赵某铭记在心。”
安顿好赵怀瑾,陈忘回到大堂。
张明远道长正在等他。
“陈驿丞,赵先生的事,麻烦你们了。”
“应该的,”陈忘说,“不过道长,胡不归先生说,团里还有位‘特别人物’?”
张明远笑了:“确实。但不是人,是……一件宝物。”
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玉盒,打开。
盒子里,是一枚鸡蛋大小的、半透明的晶石。
晶石内部,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流动,像星河。
“这是‘记忆交换石’,是天界与人间合作研发的新产品,”张明远解释,“两个人同时握住它,可以短暂交换彼此的一段记忆。初衷是用来治疗心理创伤——比如让受害者理解加害者的苦衷,或者让加害者体会受害者的痛苦。”
陈忘眼睛一亮:“好东西!用在驿站,或许能帮助一些执念深的鬼魂,从对方的角度看问题,更容易放下。”
“正是此意,”张明远点头,“但这东西还在试验阶段,有风险。交换记忆时,如果双方情绪波动太大,可能会造成记忆混乱,甚至记忆丢失。所以需要驿站这样的专业场所,在安全环境下进行试验。”
他把玉盒递给陈忘:“这是样品,先放在驿站试用。如果效果好,天界会批量生产,作为三界交流的辅助工具。”
陈忘接过玉盒。
晶石入手温润,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奇妙能量。
“我会小心使用的。”
—
接下来的几天,驿站进入了忙碌而有序的状态。
人间交流团的成员们对驿站的一切都充满好奇:
他们参观扩建后的建筑,体验传送阵,乘坐渡船游览忘川河,甚至和地府的鬼魂客人交流。
赵怀瑾每天都会来茶室,陪小月的光球“聊天”——其实是他讲述自己的故事,小月默默听着,偶尔闪烁光芒,投射出新的记忆画面。
小岩负责带交流团里的学者参观驿站的各种设施,她虽然大大咧咧,但对驿站了如指掌,讲解起来头头是道,让那些学者赞不绝口。
阿福则忙着研究新菜式,想要在交流团离开前,做出一桌能同时满足人、鬼、仙三界口味的“三界宴”。
陈忘和孟七则把更多精力放在了记忆交换石上。
他们先做了几次小范围试验:
让一对因为误会而分离的鬼魂夫妻交换记忆,结果两人都看到了对方当年的苦衷和不得已,抱头痛哭,执念尽消,携手投胎去了。
让一个怨恨老板压榨的员工鬼魂,和那个老板鬼魂交换记忆,结果员工看到了老板创业的艰辛和压力,老板看到了员工生活的困苦,双方和解。
效果出奇的好。
但陈忘始终记得张明远的警告——这东西有风险。
所以每次使用,都严格按照操作规程:
在特制的“安魂室”进行,孟七全程用安魂术监控,一旦有异常立刻中断。
五天后,交流团准备离开的前一晚。
驿站来了一位不速之客。
那是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,看不清面容,声音嘶哑:
“我听说……这里有记忆交换石。我想用。”
陈忘谨慎地问:“你想和谁交换记忆?为什么?”
斗篷人沉默片刻:“和一个……仇人。我们都有执念。”
“你的仇人在哪里?”
“就在这里,”斗篷人抬起头——斗篷下是一张苍老的脸,眼睛是纯黑色的,没有瞳孔,“他叫赵怀瑾。”
陈忘心中一惊。
赵怀瑾的仇人?八百年了,仇人还活着?或者说,还没投胎?
“你和赵先生有什么仇?”
“靖康二年,落凤坡,”斗篷人缓缓说,“我就是……独眼张。”
陈忘和孟七同时愣住。
独眼张?那个抢走赵怀瑾的流寇头子?
他不是早就死了吗?
“我死后下了地狱,因为杀孽太重,在刀山地狱受刑三百年,”独眼张的声音里满是痛苦,“刑满后,我本该投胎,但执念未消——我知道自己一生造孽太多,特别是当年我抢的那个孩子一直让我念念不忘。”
他看着陈忘:“八百年了,我一直在找他。直到最近,听说他来了驿站。我想见他,想用记忆交换石,让他看到我的悔恨,也让我看到……他的痛苦。”
陈忘和孟七对视。
这个请求,很特殊。
按理说,应该问问赵怀瑾的意见。
但陈忘担心,赵怀瑾见到仇人,情绪会失控。
“我需要考虑,”陈忘说,“明天给你答复。”
“好,”独眼张点头,“我就在驿站外等。”
他转身离开,背影佝偻,像个真正的老人。
陈忘立刻去找赵怀瑾。
赵怀瑾听完,沉默了许久。
“独眼张……他还在地府?”
“是,他说他在地狱受刑三百年,现在刑满,但执念未消。”
赵怀瑾闭上眼睛,深吸一口气:“八百年了……我恨了他八百年。但刚才小月让我看到了当年的画面——独眼张抢走我后,把我卖给商人,而不是杀死。或许……他还有一丝良知?”
“你要见他吗?”陈忘问。
赵怀瑾睁开眼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:“见。但不是为了原谅,而是为了……了结。”
—
第二天,安魂室。
赵怀瑾和独眼张相对而坐。
中间的小桌上,放着那枚记忆交换石。
孟七站在一旁,双手结印,浅红色的光芒笼罩整个房间。
陈忘在门外,通过特制的“观察窗”监控室内情况。
“开始吧,”赵怀瑾说。
两人同时伸手,握住晶石。
晶石亮起柔和的白光。
光芒中,两人的记忆开始交换。
赵怀瑾看到了独眼张的一生:
贫苦出身,十岁父母双亡,被逼落草为寇。第一次杀人时的恐惧,后来的麻木。抢劫时的凶狠,但偶尔也会放过老弱妇孺。抢到赵怀瑾那天的犹豫——他本来想杀了婴儿,但看到那双清澈的眼睛,心软了,卖给商人。
然后是死后的地狱刑罚,刀山火海,三百年折磨。刑满后的茫然,执念,寻找……
独眼张看到了赵怀瑾的一生:
襁褓中被抢,被卖,被收养。长大后得知身世,开始寻找画轴。六十年风餐露宿,受尽白眼。病重时的绝望,死后的不甘。八百年执着,只为知道一个结果……
记忆交换持续了一炷香时间。
结束时,两人都泪流满面。
赵怀瑾看着独眼张,许久,才开口:
“你……受苦了。”
独眼张跪倒在地:“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我知道说这些没用,但我……真的对不起……”
赵怀瑾扶起他:“都过去了。画轴还在,我没死,你……也受了该受的罚。”
他顿了顿:“我不恨你了。你走吧,去投胎,重新开始。”
独眼张泣不成声。
执念消散。
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,像其他放下执念的鬼魂一样,准备前往奈何桥。
临消失前,他突然想起什么:
“对了……既然画轴丢入了山涧,我知道洛水的下游有一处叫龙门的浅滩,你们或许可以去那找找看……”
赵怀瑾眼睛一亮。
洛水!龙门!
赵怀瑾激动地抓住陈忘的手:“驿丞!洛水龙门!画轴可能在龙门!”
陈忘立刻让小月搜索“龙门”相关的记忆。
光球闪烁,投射出画面——
洛水下游,有一处险滩叫“龙门”,因为形似龙口而得名。水流湍急,常有杂物在此堆积。
画面中,那卷画轴顺水漂流,到了龙门处,被水中的礁石挂住,卡在了石缝里。
然后,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。
八百年过去,画轴被泥沙掩埋,深藏在龙门水底。
但……还在那里!
“找到了!”赵怀瑾热泪盈眶,“八百年……终于找到了!”
他看向独眼张,深深一揖:“多谢。”
独眼张摇头:“是我该谢你……谢谢你,让我解脱。”
他最后看了赵怀瑾一眼,身体彻底消散,去往奈何桥。
赵怀瑾的执念,也在此刻烟消云散。
他看着陈忘:“驿丞,我想去龙门,取回画轴。”
“你现在是鬼魂,去人间不方便,”陈忘说,“我让张道长派人去取。你在这里等好消息。”
“好……好……”
人间交流团离开时,张明远答应,回去后立刻组织人手,去洛水龙门打捞画轴。
赵怀瑾留在驿站,等待消息。
而陈忘,则有了新的发现。
在使用记忆交换石的过程中,孟七注意到一个异常现象:
当赵怀瑾和独眼张交换记忆时,小月的银色光球,突然剧烈闪烁,然后投射出了一幅完全陌生的画面——
那是一片浩瀚的、由无数记忆光点组成的“海洋”。
海洋深处,有三页发光的书页,悬浮在虚空中。
书页上,写满了金色的文字。
但画面只持续了三秒,就消失了。
“那是……记忆之海?”陈忘想起胡不归的话,“三页生死簿?”
他拿出寻忆罗盘。
罗盘的银色指针,在刚才那三秒里,疯狂地指向小月的光球。
现在虽然恢复了平静,但依旧微微偏向小月。
胡不归说得对。
小月的记忆核心深处,真的藏着找到生死簿的线索。
而记忆交换石的能量,无意中激活了那个线索。
“看来,”陈忘看着罗盘,轻声说,“我们的下一个任务,找到了。”
孟七点头:“但要小心。如果真有人觊觎生死簿,那我们接下来的每一步,都可能危险重重。”
“是啊,”陈忘收起罗盘,“不过在那之前,我们得先把三界商贸试运行办好。那才是眼前的大事。”
窗外,夕阳西下。
忘川河泛起粼粼波光。
驿站里,人来人往,鬼影幢幢。
一切都还在继续。
而更大的冒险,还在前方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