宫闱暗澜:宿仇恩缘这书写得真是超精彩超喜欢,作者子晁把人物、场景写活了,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,小说主人公是南飞苏瑶,《宫闱暗澜:宿仇恩缘》这本宫斗宅斗 小说目前连载中,最新章节第76章,写了125181字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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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宫闱暗澜:宿仇恩缘》小说最新章节试读:陈府门前,鞭炮声此起彼伏,热闹非凡。花轿在酉时被抬到了府前,曲裳坐在花轿里,盖头下是一张美艳的脸庞,脸颊绯红,都不需要涂腮红了。她头上戴着繁重的首饰,放在腿间的手紧紧揪着帕子,显得十分紧张。她曾经有幸见过陈言之一次,那时他年轻俊朗,骑着高头大马,戴着大红花,在阳光的照耀下,脸上洋溢着清秀的笑容。那是状元巡街的时候,她在高楼上透过窗户看到的。这桩婚事定下来后,她的喜悦多于担忧。能嫁给这样才貌双
《宫闱暗澜:宿仇恩缘》精彩章节赏析
第一章:绝境
“哼,小崽子,想吃饭?先求你张公公我,把我哄开心了,这碗剩饭赏你!” 尖细的嗓音在寂静的宫墙边回荡,张公公一手叉腰,另一只手高高举着一碗早已凉透的稀粥,脸上满是得意与戏谑。
他脚下,一个身形狼狈的少年蜷缩着。少年名叫南飞,身上那件原本或许还算体面的衣衫,如今已破败不堪,污渍与灰尘层层覆盖,辨不出本来颜色。唯有一双眼睛,漆黑如夜,在污垢下依旧闪烁着倔强的光。
南飞仰头,干裂的嘴唇微微颤动,喉咙像是被砂纸打磨过,发出喑哑的声音:“求…… 求您了,给我……” 声音微弱,却饱含着对生存的渴望。
张公公见状,笑得前仰后合,故意将碗晃来晃去,还装模作样地掏了掏耳朵,扯着嗓子喊道:“你说啥?大点声,我可听不见!”
南飞眼眸一垂,将心底翻涌的愤怒与屈辱强行咽下,再次开口,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:“求…… 公公您……”
张公公脸上闪过一丝恶意,猛地抬脚,重重踩在南飞伤痕累累的手背上,随后蹲下身子,与南飞对视。见南飞紧咬牙关,一声不吭,张公公心里的快感更甚,脚下的力气又加重几分,直到看到南飞眼中闪过痛苦的神色,才满意地将碗放在他身侧,伸手拍了拍南飞的脸,嘲讽道:“算你识相,这碗粥就当是公公我赏你的。”
南飞忍着手上的剧痛,身躯贴着冰冷坚硬的地面,一点点朝着碗的方向爬去。当他的手指终于触碰到碗沿时,脸上露出了一丝近乎卑微的满足。
可就在他刚要张嘴喝粥时,那只罪恶的手又伸了过来,瞬间将碗抽走。张公公站直身子,居高临下地看着南飞,双腿微微分开,指着自己的裆下,脸上挂着令人作呕的笑容,说道:“从这儿钻过去,我就赏你个馒头,咋样?” 说着,还真从肥大的衣袖里掏出一个馒头,在南飞眼前晃了晃。
南飞的目光在馒头和张公公的裆下徘徊了一瞬,随后,他缓缓俯下身子,四肢撑地,膝盖重重磕在地面上,一寸一寸,毫无反抗地从张公公的双腿间钻了过去。
张公公笑得愈发张狂,笑声停歇后,随手将馒头往地上一扔,那雪白的馒头瞬间沾满了尘土。“呸,什么皇子,就是条没骨气的狗,在公公我面前,就得乖乖听话!” 张公公一边骂着,一边往南飞身上吐了口唾沫,随后带着身后一群看热闹的小太监,大摇大摆地离开了。
待他们走远,南飞靠着朱红色的宫墙,缓缓坐起。他望着张公公等人离去的方向,眼中的恨意如火焰般燃烧,那眼神仿佛要将对方的背影灼烧出一个洞来。许久,他才收回目光,看向手中那碗来之不易的粥,迫不及待地狼吞虎咽起来。胃里早已饿得痉挛,此刻哪怕是这冷硬的稀粥,对他来说也是难得的美味。
吃完粥,南飞想起那个被扔在地上的馒头,强忍着浑身的伤痛,在周围寻找起来。终于,在宫门的角落处,他看到了那个沾满灰尘的馒头。刚要伸手去拿,一只小巧的绣鞋却突然踩在了馒头上。
南飞抬头,只见面前站着一个年纪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姑娘。女孩身着淡蓝色宫装,小脸圆润,肌肤白皙,眼神清澈却又透着几分倔强。她叫苏瑶,进宫不久,对宫中的种种规矩和残酷还处于懵懂适应阶段。
苏瑶低头看着南飞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,却并未说话。南飞愣了一下,随即用沙哑的声音说道:“把脚拿开。”
苏瑶像是没听见一般,非但没有挪开脚,反而用力踩了几下,将馒头碾成了碎屑。南飞见状,双眼瞬间瞪圆,恶狠狠地盯着苏瑶,低沉地吼道:“滚!”
苏瑶这才慢悠悠地抬起脚,往旁边让了让。南飞半跪在地上,膝盖处的疼痛如潮水般袭来,那是刚才被张公公踩踏留下的伤。可此刻,他顾不上这些,伸手就要去捡地上的馒头碎屑。
苏瑶看着南飞的动作,心中不知为何涌起一股不安。就在南飞的手快要触碰到碎屑时,她突然喊道:“别吃,有毒!”
南飞的动作猛地顿住,抬起头,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打量着苏瑶。苏瑶被他看得心里发慌,又补充了一句:“真的,我没骗你,这馒头里下了毒。” 苏瑶出身医药世家,对毒药有着天生的敏感,刚才一眼就看出了馒头的异样。
南飞眼中的杀意渐渐消散,但取而代之的,是更深的警惕。他的目光落在苏瑶手中提着的食盒上,沉默片刻后,伸出手,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:“把食盒给我。”
苏瑶下意识地将食盒往身后藏了藏,摇头拒绝:“不行,这是给冷宫娘娘的。”
南飞嘴角微微上扬,露出一个有些狰狞的笑容,声音低沉而危险:“不给我,我就杀了你。” 说着,他向前逼近一步,身上散发的气息让苏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
苏瑶紧紧握着食盒,与南飞对视着,心中盘算着逃跑的可能性。然而,南飞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,一个箭步上前,挡住了她的去路,再次重复道:“给我!”
苏瑶咬了咬牙,突然转身朝着远处跑去。可还没跑几步,就感觉手臂被一股大力拽住,紧接着,整个人被狠狠甩向墙壁。南飞上前,用两根手指掐住了她的手腕。
苏瑶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手中的食盒 “哐当” 一声掉落在地。南飞松开她,迫不及待地打开食盒,抓起里面的食物,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。
苏瑶靠在墙边,看着南飞的举动,心中满是无奈与懊恼。这可是给冷宫娘娘准备的午膳,要是被司膳嬷嬷知道了,自己肯定要受罚。
南飞吃完食物,又朝着苏瑶走近两步。苏瑶闻到他身上散发的酸臭味,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。南飞抬起手,似乎想说什么,苏瑶却往后退了一步。
南飞的手僵在半空中,他沉默片刻,说道:“明天,还带吃的来。” 说完,转身朝着冷宫深处走去,那背影孤独而又落魄,却又隐隐透着一股不屈的力量。
苏瑶望着南飞远去的背影,心中五味杂陈。她捡起地上的食盒,缓缓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。夕阳的余晖洒在长长的宫道上,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,仿佛在诉说着这宫中无尽的凄凉与无奈。
第二章:危局与赠食
苏瑶拖着疲惫的身躯,拎着沉甸甸的食盒,在漫长的宫道上艰难前行了足足一刻钟,才终于回到司膳堂。她身形本就娇小,这一路走得气喘吁吁,额头上布满细密汗珠,恰似清晨挂在花瓣上的露珠,小脸也因用力而泛起了淡淡的红晕,像熟透的苹果。
远远地,瞧见司膳嬷嬷迈着沉稳的步子走来,苏瑶的心猛地一紧,下意识攥紧了食盒的提手,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。嬷嬷走近,目光如鹰隼般犀利,淡淡地扫了她一眼,声音里带着惯有的威严:“东西送到了吗?”
苏瑶低垂着眼眸,长睫微微颤动,声音怯生生的,像一只受惊的小鹿:“嬷嬷,方才奴婢不小心摔了一跤,膳食都洒了。”
嬷嬷眼神瞬间锐利如刀,一下子扫到苏瑶身上,那目光好似能看穿她的心思。嬷嬷猛地从她手中夺过食盒,“啪” 的一声打开,见里面的盘子干干净净,顿时怒从心起,眉头拧成一个 “川” 字,一脚踹在苏瑶的小腿上,骂道:“没用的东西!好端端的怎么会摔?”
苏瑶早在路上就绞尽脑汁想好了应对的说辞,忙不迭解释,声音带着一丝颤抖:“冷宫那边阴森森的,死寂得可怕,奴婢心里害怕极了,腿一软就摔了。”
司膳嬷嬷冷哼一声,那声音从鼻腔里发出,带着浓浓的不屑:“算了,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,可别再有下次,否则有你好受的!”
苏瑶忙不迭点头,脑袋点得像捣蒜,连声道谢:“多谢嬷嬷,多谢嬷嬷开恩。”
“再去拿一份,一点都不许少,赶紧给冷宫娘娘送过去。冷宫的娘娘好歹也是主子,容不得半点懈怠,要是出了岔子,你担待不起!” 嬷嬷的语气严厉,不容置疑。
想当年,被打入冷宫的李才人,因一支舞技绝伦、艳惊四座的舞蹈,再度获宠,还直接被封为李贵妃。那些曾在冷宫怠慢过她的宫人,下场一个比一个凄惨。其中有个宫女,被残忍地用刀剐了一千多刀,气息奄奄却还没断气,最后被扔到瓦罐里 “养着”,李贵妃就想让她求生不得、求死不能,受尽折磨。
在这皇宫里,不管是后宫还是朝堂,局势瞬息万变,波谲云诡。说不定哪天,曾经得罪过的人就飞黄腾达了,到时候倒霉的就是自己。而这皇宫里最大的 “高枝”,自然就是皇上,圣心难测,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。
苏瑶给了另一个小宫女一些好处,塞了几块珍贵的玉佩,好说歹说,才让她代自己去送膳食,自己则回到房间。小腿疼得直打哆嗦,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,可她咬紧牙关,贝齿都快把下唇咬出血来,强忍着,不让旁人看出异样,她深知在这宫中,脆弱只会招来更多欺辱。
苏瑶坐在床边,动作迟缓地慢慢卷起裤腿,只见小腿上有一块明显的淤青,像一朵丑陋的紫黑色花朵。她拿出自制的金疮药,轻轻涂抹上去,冰凉的药膏一接触肌肤,疼痛顿时缓解了不少,可她的眉头依旧紧紧皱着。
苏瑶靠在床沿,闭目沉思。方才司膳嬷嬷那一脚,分明是警告,想必嬷嬷是怀疑自己偷吃了食物。也难怪嬷嬷会这么想,要是真摔了一跤,盘子早就碎成一地残渣了。
这冷宫的差事,没人愿意干,就像避瘟神一样。这也是嬷嬷刚才没太为难她的原因,毕竟愿意去那阴森之地的人少之又少。苏瑶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南飞昨天说的那两个字 ——“明天”。哼,还想明天继续白吃白喝?想得美!就他那落魄样,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。
苏瑶和另一个传菜的宫女同住一间屋子。身体的疲惫加上白日里的惊吓,像两座大山压在她身上,让她早早躺到床上,很快就进入了梦乡。
睡梦中,苏瑶陷入了一个可怕的场景,那场景像噩梦的深渊,让她无法逃脱。
“苏氏名婉,违背祖训,医者不仁,妄图毒害皇嗣,触犯宫规,罪无可恕。革除官职,赐毒酒一杯,钦此!”
梦里刀光剑影,寒光闪烁,身着飞鱼服、腰系玉带的锦衣卫,手持染血长刀,像地狱的恶鬼般立在她面前。苏瑶看不清那人的面容,只记得他冷峻的下颚,线条如刀刻般坚硬。锋利的刀刃砍在母亲背上,母亲吃痛,发出凄厉的惨叫,松开了拉着父亲的手。
苏瑶仿佛置身迷雾之中,四周白茫茫一片,什么都看不清。她拼命往前跑,想要抓住父亲的衣角,可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。那个穿着飞鱼服的男人,似乎回头看了她一眼,眼神漆黑锐利,透着冰冷寒意,仿佛能将人冻结,那眼神像一把利刃,直直刺进她的心脏。
苏瑶被这眼神吓得一哆嗦,猛地从梦中惊醒。她大口喘着粗气,胸脯剧烈起伏,仿佛还深陷在那充满血色的梦境世界里,心脏跳得像要冲破胸膛。
过了好一会儿,苏瑶的情绪才渐渐平复。她拍了拍胸口,手还在微微颤抖,暗自安慰自己,那只是个梦,而且自己已经很久没做过这么可怕的梦了。可那梦境太过真实,恐惧还残留在心底。
苏瑶从床上坐起来,还好没吵醒睡在另一张床上的人。她目光无神,盯着半空,眼神空洞。纸窗外,天色渐渐亮了起来,微弱的光线透过窗缝洒进屋子,像希望的曙光,却又如此微弱。苏瑶脑海中灵光一闪,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件大事。
冷宫地处偏僻,平时很少有宫人会去,连苍蝇都不愿多停留一会儿。昨天她看到的那帮太监,不像是闲着没事干的,看他们的穿着,应该是司礼监的人。那个带头的太监,至少也是从七品以上的官职。而那个馒头里,下的是断肠草的毒,这可是剧毒,毒性猛烈,就算是神医在世,也回天乏术。
那个太监,不是为了捉弄她,而是真的想让那个皇子死。一想到这儿,苏瑶的后背直冒冷汗,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。
苏瑶的脸色渐渐变得煞白,像冬日里的残雪。这么看来,一旦太监发现那个男人没死,查到自己头上,那自己可就危险了,说不定会像那些得罪权贵的宫人一样,落得个凄惨下场。
想到这儿,苏瑶的手紧紧揪住床单,指节泛白,指甲都快嵌入掌心。都怪自己一时心软,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,怕是要惹祸上身了,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,善良有时就是致命的弱点。
苏瑶起身,穿戴好衣服,朝厨房走去。厨子已经在准备早膳了,厨房里热气腾腾,弥漫着食物的香气,可苏瑶却无心享受。
“冷宫的膳食放在案桌上,你自己去拿吧。” 厨子看到苏瑶,一边揉着面团,面团在他手中翻滚,像乖巧的宠物,一边说道。
苏瑶走到案桌旁,拎起食盒正要出门,却又停住了脚步。她转身,笑着对厨子说,笑容里带着一丝讨好:“师父,能不能多给我一碗粥?我昨晚睡得早,现在肚子饿得咕咕叫了,都快前胸贴后背了。” 说着,还指了指自己的肚子。
老厨子人很和善,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,连忙挥手说:“行,你自己去锅里盛一碗,可别让别人瞧见了。我跟你说,这粥平时你可喝不着,这可是后宫娘娘特意点的,珍贵着呢。”
苏瑶愣了一下,眉眼弯弯,笑着说:“您这么说,我都不敢喝了,不过实在是饿得慌,就借娘娘的光了。”
其实司膳堂做的饭菜,很少能被上面的主子们吃到。各宫娘娘都有自己的小厨房,精致奢华,食材珍奇。皇上那边就更不用说了,御膳房的厨子们每天绞尽脑汁,只为博皇上一笑。
“赶紧送去吧,要是晚了,又得挨你嬷嬷骂了,那嬷嬷的脾气你是知道的。” 老厨子提醒道。
苏瑶点点头,朝着冷宫的方向走去。一路上,她提心吊胆,周围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,每一步都像踏在薄冰上。她身子紧绷,像一只警惕的小兽,丝毫不敢放松。
当看到南飞的那一刻,苏瑶悬着的心 “咚” 地落了下去。该来的还是躲不掉啊!
南飞依旧顶着那张脏得看不清面容的脸,像被污泥包裹的石头,穿着单薄破旧的衣衫,衣不蔽体,鞋子破了个洞,几个脚趾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,冻得发红。
他似乎对着苏瑶笑了笑,那笑容在脏污的脸上显得格外诡异,目光落在苏瑶手中,像饿狼盯着猎物,伸出手,声音沙哑得如同从地狱传来:“给我。”
苏瑶心里涌起一股气,和他对视了好一会儿,眼睛瞪得圆圆的,最终还是败下阵来。她没好气地打开盒盖,把里面还热乎乎的粥端出来,递给他,碗里还放着一把勺子。这是她刚刚特意跟厨子多要的一碗粥,本想着自己喝,可看到南飞这副模样,又有些不忍心。
南飞挑了挑眉,接过粥,仰头就要一饮而尽。这时,苏瑶清冷的声音传来:“用勺子喝吧。” 声音虽轻,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量。
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,让南飞的动作顿了一下。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粥,又看了看勺子,像是在思考什么。
南飞端着碗,低头不语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他刚抬起头,想要说话,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脚步声,眼神瞬间一冷,像暗夜中的黑豹,警觉而危险。他一把拽过苏瑶的手腕,迅速躲到暗处,动作敏捷得像一只猎豹。
苏瑶的嘴巴被他用另一只手捂住,发不出一点声音,她的心砰砰直跳,像敲起了急促的战鼓。
两人刚躲好,脚步声的主人就走了过来。原来是昨天那帮太监中的两个。
“哎,你找到尸体了吗?” 一个太监声音尖细,像破锣般刺耳。
“得了吧,这地方阴森森的,我上哪儿找去?鬼知道那小杂种死哪儿了。这冷宫到处都是晦气,我可不想多待。” 另一个太监抱怨道。“你说他会不会没死啊?”
哟,你这不是开玩笑嘛!就他那饿鬼样,能不吃那馒头?那可是断肠草,吃了必死无疑。依我看,咱们也别费劲找那小杂种的尸体了,冷宫里能藏人的地方多了去,就算他尸体烂了,咱们也找不着。”
“那刘公公那边怎么交代?”
“就说那小杂种死了,尸体扔井里了。刘公公也不会真去查,他就是想那小杂种死,咱们这么说,他肯定满意。”
两人越走越远,声音也渐渐听不见了。苏瑶感觉抓着自己手腕的手缓缓松开了。他们口中的 “小杂种” 就是南飞,可他却异常平静,脸上没有一丝情绪波动,仿佛刚才谈论的不是他的生死。
旁边的南飞低声笑了起来,笑声带着一丝自嘲,越来越大,让人听着毛骨悚然。他突然止住笑声,转头问苏瑶:“你说,他们为什么非要杀我呢?我都已经这么落魄了,像条丧家之犬,他们还不放过我。”
像自己这样如丧家之犬,被人踩在脚下,为何还是有人死盯着他这条命不放?苏瑶抿唇,沉默不语,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。在这皇宫里,人命如草芥,权力斗争的漩涡能轻易将人吞噬。
苏瑶起身,拍了拍裙角上的树叶,那树叶像她此刻的心情,杂乱而无奈。转身离开之际,不知怎么的,淡淡的说了一句:“趁热喝吧。”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。
南飞还维持着刚才的动作,深眸凝着她的纤纤丽影,像望着遥远而不可及的光芒。他自嘲一笑,那笑容里满是苦涩,低头将碗里的粥喝得一干二净,温热的粥滑进他的胃中,却无法温暖他冰冷的心。他突然狠狠的将瓷碗往朱红的墙壁上一砸,“砰” 的一声,瓷碗四分五裂的破碎在地上,清脆的响声像是送葬时的悲乐,也像是他对这残酷命运的愤怒呐喊。
南飞闭上眼,仰靠在宫门后的角落里,清晨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,可他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。他的身躯冰冷,心更冷,在这皇宫的黑暗角落里,他像一颗被遗忘的尘埃,无人问津,却又挣扎着求生 。
第三章:宫廷暗潮
一座精巧华丽的宫殿紧邻着皇帝所居的永安殿。殿外,太监恭谨地卑膝弓躯而立,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,丝毫不敢乱看,随后拔高声音,朝着殿内问道:“督主,王公公求见。”
即便隔着一道门,王福仍恭恭敬敬地跪在门外。
屋内传来一道清冷至极的声音:“进。”
王福赶忙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,小心翼翼地推开殿门,嘴角扯出谄媚的笑容。
屋内弥漫着淡雅的檀香气息,金色香炉中燃着沉香木块,丝丝缕缕的青烟袅袅升腾。木架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琉璃瓷器,在柔和的光线中折射出迷人的光彩。案桌旁安置着一张软塌,纯金镶边的塌上覆盖着雪狼纯白的皮毛,看上去既华贵又保暖。
软塌上斜躺着一人,他单手撑着头,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打着大腿,眼皮都未曾抬起。听到王福进来的声响,便漫不经心地问道:“事情办得如何了?”
王福抬起头,忙不迭回道:“督主,人已经死了。”
楚澜缓缓坐起身,抬眸,目光淡淡地扫向他,问道:“尸体呢?”
王福打了个哆嗦,回道:“只找到些许残骸,恐怕是被冷宫里的野狗给啃食了。”
楚澜 “啧啧” 两声,语气中听不出是可惜还是嘲讽,嘴角绽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,说道:“他这死法,可比他的那些弟弟们好多了。” 顿了顿,他突然发问:“这是第几个了?”
“回督主,已经是第十一个了。”
楚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“嗯,下一个就轮到周才人的那个儿子了吧?”
王福此时已没了最初的害怕,应道:“是。”
楚澜转动着手腕上的佛珠,眉心舒展开来,说道:“尽早去办吧。”
王福忙不迭点头,“奴才明白。”
“出去吧。”
王福松了一口气,心里的石头这才算是落了地。在关好门之前,他瞥见软塌上坐着的人那张绝世的面容。
楚澜有着无瑕的轮廓,面孔白皙得近乎透明,剑眉之下是一双微挑的丹凤眼,犀利的目光仿佛能直接看穿人心。
王福每次见到楚澜,都要暗自感叹一番,怪不得皇上会如此宠信他,甚至为了他特地新设了西缉事厂,如今西厂的风头比起东厂是有过之而无不及。生得这样一张脸,即便身为宦官,也着实讨人欢心。
王福离去后,楚澜的睡意消退了不少。他随手披上放在身旁的貂毛斗篷,低低地笑了起来,好看的眸子深处冰冷如冬日飞霜。他微微抬起下巴,目光落在自己修长的手指上,笑容逐渐加深。
这十几年来,死在他手里的皇子少说也有数十个了。加上刚死在冷宫的那一个,他的手上又多了一条人命。
残害皇子这种事,换作别人,那可是必死无疑。但对他楚澜而言,真算不上什么大事。那些没有母族庇护的皇子,地位连宫里最低等的下人都不如,皇上根本记不起他们,他们就算死了,也无人过问。即便将来皇上心血来潮问起,到那时,这些人也基本都死绝了。
楚澜在朝堂上如今无人敢惹,然而却有许多文官对他咬牙切齿,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,暗地里诅咒他不得好死。他不仅是西厂督主,还是皇上身边的第一宠臣,就连奏章的朱批都经由他手。
楚澜收回下颚,余光扫到铜镜里那张令人惊艳的俊脸,眸光一冷,手中的佛珠飞了出去,准确无误地砸在铜镜上,铜镜瞬间裂开,映照不出里面的人影。
楚澜冷笑一声,十几年了,自己这张脸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。若他不说,谁又能想到,他今年已经三十五岁了?
这么多年来,楚澜的性情确实大变,可唯一始终未变的,便是他依旧一如既往地厌恶自己的这张脸。
……
苏瑶在司膳堂里为人处世极为低调,可即便如此,还是难以避免别人将目光投向她。
与苏瑶同住一屋的宫女叫玉琴,两人年纪相仿,关系却并不融洽。玉琴虽是个宫女,心气却颇高,向来瞧不上被派去冷宫伺候的苏瑶。
这天中午,玉琴办完差事回来,整个人容光焕发,小巧的脸蛋上泛着粉红,发髻上还多了一支打造精致的簪子。
瞧见苏瑶抱着刚洗好的蔬菜,玉琴看向她的目光中带着得意,更多的却是不屑。
玉琴被众人簇拥在中间,银铃般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。
“玉琴姐姐,你头顶上的簪子可真好看啊!”
玉琴暗中瞥了一眼苏瑶,见她神色淡然,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气。她将头顶上的簪子取了下来,说道:“你说这个?这是方才贵妃娘娘赏我的。今儿午膳时娘娘心情好,随手便让人拿了支簪子给我。” 说到这儿,她捂唇轻笑起来,“你们也别着急,等将来嬷嬷派你们去各个宫里头送食,这样的好处自然也会有的。”
苏瑶抱着木盆站在原地,她们一群人堵在门槛前,她根本进不去。
玉琴炫耀一番后,如愿看到周围人眼中的惊羡,她笑了笑,眸光瞬间冷了下来,不过这一抹冷意转瞬即逝。
她突然拨开人群,朝着不远处的苏瑶走去,说道:“苏瑶妹妹,你这么眼巴巴地盯着我,是不是也很喜欢这支簪子呀?”
苏瑶一脸惊诧,一时没反应过来,问道:“什么?”
玉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,将手中的簪子插在苏瑶干净的发上,语气亲昵地说:“想要就直说嘛,姐姐我可不是小气的人,先借给你戴两天,只要别给我弄坏了,随你怎么摆弄都行。”
苏瑶只觉得莫名其妙,她伸手将簪子取了下来,冷冷地说道:“玉琴姐姐的东西,还是自己收好为妙。”
玉琴见自己的目的已然达到,也不恼怒,笑得不怀好意,心里暗自想着:总有一天要让你好看!
苏瑶穿过众人,端着蔬菜朝着厨房走去。众人看向她的眼神都变了,只当她是嫉妒玉琴,却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。
玉琴说的每一句话都暗藏心机,她对苏瑶的厌恶可不是一般的程度。司膳堂里长得出众的也就那么几个人,其中姿色比她更胜一筹的唯有苏瑶。
一山不容二虎,长得越标致,就越有可能被派去伺候得宠的妃子。即便只是最低等的宫女,谁不想往上爬呢?若不是她给了司膳嬷嬷一大笔银钱,再加上自己在司膳堂的时间比苏瑶长了几个月,怕是像去冷宫送饭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,就得轮到她头上了。
玉琴一心想往上爬,只要她时常在赵贵妃那里露个脸,就不怕见不到皇上。见到皇上之后,凭她这张脸,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,可就不是什么难事了。
而苏瑶是她最大的阻碍,苏瑶不过十二岁,那张脸却已显露出精巧的轮廓,将来长开了,两人一对比,自己可就黯然失色了。
玉琴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簪子,眼底闪过一丝狠戾。她回到屋子,苏瑶还在厨房里,一时半会儿回不来。她关好门窗,拿出簪子,一步步靠近苏瑶的床铺,迅速将簪子塞进苏瑶的枕套里。
玉琴可不傻,栽赃陷害这种事不能做得太明显,否则司膳嬷嬷一眼就能看穿真相。但要是做得巧妙些,司膳嬷嬷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簪子若是放在枕头底下,就显得太刻意了。
这支簪子是玉琴冒着极大风险从司膳嬷嬷房间里偷出来的。她记得嬷嬷曾无意间提起过,这是她母亲的遗物,在市面上不值什么钱,可对嬷嬷来说意义非凡。
玉琴也知道自己这手段上不了台面,可这却是最有效的。最好嬷嬷一怒之下,就把苏瑶赶到扫洒处去,这样她就再也不用在自己眼前碍眼了。
……
苏瑶在厨房里摘菜时,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。她心里清楚,玉琴向来瞧不上她,两人平日里连话都难得说上几句,玉琴今天却突然对她这般亲近,实在是太不寻常了。
苏瑶想着想着就出了神,直到厨子喊了她一声,她才回过神来,厨子问道:“苏瑶,芹菜摘好了没?”
苏瑶连忙回道:“好了好了。” 边说边将手中洗净的菜递给厨子。
苏瑶在司膳堂里算是个杂役,什么粗活都得干。她每天都有午休的习惯,厨房的活儿忙完后,她回到自己的房间。掀开被子准备休息一会儿时,她望着干净的枕头,瞳孔猛地一缩,凑近又仔细看了一眼,嘴角不自觉地沉了下来,枕头上的头发不见了。
苏瑶自幼聪慧,进宫之前,她的大伯也曾教过她一些在宫中自保的法子。对于玉琴,她从未放下过心中的防备。每天起床时,她都会特意在枕头上放上几根头发,以防有人动过她的床铺。
苏瑶掀开枕头,见枕头底下空荡荡的,什么都没有。她皱起眉头,思索片刻后,伸手拿过枕头摸了摸,果然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。
苏瑶拆开枕套,仔细翻找了一遍,才找出一支簪子。她想起来,自己曾在司膳嬷嬷的梳妆台上见过这支簪子。又联想到今天玉琴对她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,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。
苏瑶眼中满是嘲讽的笑意,这是打算陷害她偷东西?她不得不承认,若不是自己足够细心,这次可就着了玉琴的道了。
苏瑶将簪子收了起来,垂下眼眸,心中已然暗暗有了打算。
这天夜里酉时,玉琴早早地回到了房间。她推开房门时,苏瑶已经靠在床上了,苏瑶手里捧着一本书,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医书,对玉琴视若无睹。
这个晚上,房间早早地熄了灯,两人连平时的客套话都没说。玉琴自觉阴谋即将得逞,马上就能除掉苏瑶这个眼中钉、肉中刺,自然不愿再像平时那样虚情假意地做戏。至于苏瑶,她本就不是个多话的人。
第二天正值苏瑶休沐,她迟迟没有起床。其实她早就醒了,多年来的习惯让她从不睡懒觉,每天卯时便会睁开眼睛。她没有起床,是在等玉琴。
玉琴虽说聪明,可也是个沉不住气的人,恐怕今天一大早便会找人来抓赃。
卯时三刻,苏瑶听到一阵朝着这边匆匆而来的脚步声,从那匆忙的声响中,便能听出脚步声主人的急切心情。苏瑶将头藏在被子里,无声地笑了笑,突然想起昨天那个人问她的那句话:那些人为什么非要他死呢?同样的,玉琴为什么要害她呢?
脆弱的木门被人从外面大力踢开,紧接着传来玉琴的声音:“嬷嬷,昨夜奴婢曾瞧见苏瑶偷偷摸摸地从您的院子里出来。”
嬷嬷一脸怒容,正要发作时,苏瑶慢吞吞地从被子里钻了出来,单薄的身子上套着白色的中衣。她的目光落在司膳嬷嬷身上,嬷嬷身着绿色上褂,上面绣着一朵簇拥绽放的紫花,浓重的妆容更衬得她面容严厉。
“嬷嬷怎么来了?” 苏瑶的声音极为平淡,听不出丝毫慌乱。
司膳嬷嬷瞪着她,质问道:“我问你,昨夜你在哪里?”
苏瑶套好衣服,不慌不忙地从床上下来,缓缓走近她们,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玉琴,说道:“昨夜奴婢一直在房里,未曾出去过。”
话音刚落,玉琴立马打断她的话:“苏瑶妹妹,你可别撒谎了。昨夜直到亥时你才回房,这可是我亲眼所见。” 她顿了顿,换了一种苦口婆心的语气,说道:“苏瑶妹妹,昨天是我不好,你要是真的想要我那支簪子,我送给你便是了。也不至于你要去偷,听我的,把嬷嬷的簪子交出来吧,那簪子对嬷嬷可重要了。”
苏瑶眼角眉梢浮现出一抹笑意,说道:“玉琴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呀?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。”
玉琴扯着她的手腕,说道:“你别执迷不悟了。” 说完,转头看向司膳嬷嬷,说道:“嬷嬷……”
司膳嬷嬷不耐烦地挥了挥手,说道:“给我搜。”
玉琴得意地笑了笑,大步朝着苏瑶的床铺走去。她拿起苏瑶的枕头,抖了抖,脸色瞬间变得煞白。她加重手中的力道,打开枕套,仔细搜寻了一遍。
什么都没有!?怎么会这样!?
玉琴还沉浸在惊诧之中,尚未回过神来,那边便响起一道声音:“嬷嬷,找到了!”
司膳嬷嬷顺着声音望去,只见另一名宫女在玉琴的梳妆盒中找到了簪子。她的目光如利刃般射向玉琴。
玉琴的脸彻底白了下来,颤抖着说道:“不是奴婢!真的不是奴婢!” 她眼眶通红,手突然指向淡然站在原地的苏瑶,咬牙切齿地说道:“是她!嬷嬷,一定是她冤枉奴婢的。”
司膳嬷嬷从最底层的宫女一步步爬到如今从七品的女官之位,自然不是蠢笨之人,她心里当然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。玉琴这明显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,简直就是个蠢货!
司膳嬷嬷拿回了簪子,脸色却并未好转。她淡淡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玉琴,冷冷地说道:“滚出来。”
玉琴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,连滚带爬地跟上司膳嬷嬷的脚步。
很快,屋外便传来了玉琴凄厉的惨叫声。苏瑶打开一条窗缝,冷淡地看着宫人手中的板子打在玉琴身上。看了一会儿,她便关上了窗户,不过是杖责二十罢了,这不过是一种警告。
至于这警告的对象是谁呢?并非玉琴,而是她苏瑶。司膳嬷嬷故意挑在苏瑶的屋前处罚玉琴,就是为了杀鸡儆猴,给她一些警示。
屋外很快便没了声响,苏瑶听到渐行渐远的脚步声。没过一会儿,那一帮人又回来了,苏瑶也被唤了出去。
苏瑶一跨出门槛,便闻到一股血腥之气,地上鲜红的血迹甚至还没来得及清洗。司膳嬷嬷站在中间,目光犀利地打量着她。
这个小姑娘自进入司膳堂起,自己便没怎么重视过她。不过今天,倒是让她对苏瑶刮目相看了。如此通透、利落的手段,真不像是个毫无心机、不懂争斗的普通宫女。
司膳嬷嬷对着苏瑶的笑容透着寒意,过了许久,苏瑶才听到她开口说道:“你很聪明。”
苏瑶愣了一瞬,随即低下头,说道:“嬷嬷谬赞了。”
“可是苏瑶,嬷嬷我讨厌笨人,但更厌恶聪明的人。” 蠢人犯的往往是小错,而聪明的人稍有不慎,犯下的便是大错。
苏瑶方才让她看清了玉琴的愚蠢,被人算计了还浑然不知。可蠢人往往更好拿捏,摆弄聪明的人则需要耗费更多的精力,这便是她不喜欢苏瑶的原因。
苏瑶的心不断往下沉,笑意渐渐褪去,她攥紧了手,喉咙干涩得厉害,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。原本她打算借着这次的事情,换个差事,她不想再去冷宫了,更不想再遇见那个纠缠上她的男人,他实在是个不小的麻烦。
司膳嬷嬷离开前,轻飘飘地留下一句话:“苏瑶,从今往后,你便一直留在冷宫当差吧。”
第四章:突变
玉琴偷簪子一事,就像一场闹剧,事发后众人皆三缄其口,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打在玉琴身上的那二十板子,下手不算太重,她休养没几天便能下地走动了。等她身体康复,便搬出了她们共住的屋子。苏瑶不清楚这是不是司膳嬷嬷的安排,不过屋里少了一个人,确实清净许多。但苏瑶可不甘心一直在司膳堂做个无足轻重的小宫女,她进宫的目的,从一开始就不简单。
当年那场惊天大案,几乎将她的家族彻底摧毁。她失去了双亲,兄长也被迫离开京城。从小,父亲就教导她医者仁心,她绝不相信父亲会做出杀害皇嗣这般天理难容的事!在她看来,当年那件事背后,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,将和家拖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。锦衣卫包围和家时的火光,至今仍历历在目,那些痛苦的过往,她从未有一刻忘怀。
苏瑶倒也不着急,她坚信将来总会有机会查明真相。当下,她只能安安分分地听从司膳嬷嬷的吩咐做事,行事风格依旧如往常那般低调。
三日后,严寒的冬日迎来了今年的第二场大雪,气温骤降。苏瑶畏寒,每天去冷宫之前,都要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,远远望去,就像一个会移动的小圆球。
大雪这天,苏瑶依旧要拎着食盒前往冷宫。刚走出司膳堂的大门,就被一脸冷意的玉琴半路拦住。
“那天的事,你早就知道了,对吧?” 玉琴开口问道。
苏瑶抿唇一笑,点头承认:“嗯,至少比嬷嬷知道得早一些。”
玉琴往前一步,目光如淬了毒般盯着苏瑶,语气中满是责怪与愤恨:“你故意陷害我!看着我像个跳梁小丑一样表演,苏瑶,你可真够狠毒的。”
苏瑶收起笑容,冷冷地瞥了她一眼,说道:“犯错的是你,如今你却来怪我?只能说你技不如人,还有什么好说的。”
玉琴收敛了情绪,开口道:“苏瑶,我比谁都先看清你。没错,是我不够聪明,才被你反将一军。但你就比我高明吗?” 她凑近苏瑶耳畔,一字一句地说:“你和我一样,也想往上爬。”
苏瑶身子猛地一僵,愣在原地。等她回过神来,玉琴已经擦肩而过,朝相反方向走去。苏瑶轻吐唇语,清冷的声音在空气中散开:“我和你,可不一样。”
玉琴停下脚步,回头,看着苏瑶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。
苏瑶迎着刺骨的寒风前行,冰凉的雪花落在她脸颊上,她指尖一颤,强行收起万千思绪。浅红色的翘头绣花靴不轻不重地踩在积雪上,留下一串脚印。
苏瑶昨天无意间发现了一条通往冷宫的更偏僻路径。严格来说,那都算不上是路,只是两座宫殿之间的夹缝,好在空间足够大,容纳一个人通过绰绰有余。
苏瑶忍不住咬了咬下唇,她深知有些事确实该做个了断了。
苏瑶小心翼翼地穿过那条狭窄的夹缝,一抬头,就看见南飞静静地站在她的视线中。
南飞身上依旧穿着那件破旧不堪的衣袍,薄唇冻得泛白,一双明亮的眼睛紧紧凝视着她,却一言不发。
苏瑶泄了气,抱着破罐破摔的念头,觉得被他堵住也无所谓了。她甚至还对南飞笑了笑,看着他依旧满是污垢看不清的面孔,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:他是不是很久都没洗过澡了?
南飞向前挪动了两步,脚步声清晰可闻。他笑着问道:“你想摆脱我?”
苏瑶垂下眼眸,说道:“我同情你,但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同情了,我帮不了你什么。再这样下去,你还会连累我。”
那些太监迟早会发现南飞没死,如果自己不早点撇清关系,他们一定会杀人灭口,将自己也一同除掉。
苏瑶抬起头,直视着南飞,目光中带着不忍:“说白了,是你自己不够强大,才会沦落到被人随意践踏的地步。”
南飞笑了起来,笑容随着她的话愈发加深。他一把抓住苏瑶的细腕,低下头,露出锋利的牙齿,狠狠咬了下去。苏瑶被这突如其来的疼痛疼得叫出声,她用力甩开南飞,往后连退好几步,眼眶渐渐红了。
南飞舔了舔嘴角的血丝,声音嘶哑地说:“你不能背叛我。”
苏瑶捂着自己手腕出血的伤口,质问道:“凭什么?”
“就凭你比我还弱小。”
“我救了你,你非但不感恩,还要把我拖下水,哪有这样的道理?” 她愤怒地质问。
南飞嗤笑一声,不为所动:“我本就没有礼义廉耻之心,你跟我说这些没用。只要你还在冷宫当差,就别想摆脱我。”
苏瑶满脸怒容地瞪着他,喉咙里的话还没说出口,身后就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。
“哟,咱家就说呢,这小畜生的尸体怎么找不着,原来这条贱命还在呢!” 太监咬牙切齿地说道。
话音刚落,就有人附和:“就是,害咱们好找,真是个麻烦。”
太监的目光落在苏瑶手中的食盒上,脸色一冷:“咱家就说呢,这小畜生就算没吃那个馒头,也早该饿死了,原来是你这个小宫女在帮他啊。”
苏瑶在太监充满杀意的目光中倒退两步,示弱道:“公公,奴婢只是…… 只是看他可怜。”
“不知死活的东西。” 说罢,太监朝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。
另一名太监立刻上前,搓着手,不怀好意地说:“咱家先送你上西天享福,再把这个小畜生也送上去陪陪你,怎么样?”
“公公,饶了奴婢吧。” 苏瑶一边后退,一边飞速思索对策。
一旁站着的南飞,此刻突然如野兽般冲了上来。他瘦弱的双手死死掐住太监的脖子,猩红的眼眸看向苏瑶,冲她低吼道:“跑!”
苏瑶愣了一下,随即脚步踉跄地转身往后跑。
她身后传来断断续续的闷哼声,还有那两个太监将南飞摔倒在地、拳头砸在他腹部的声音。苏瑶的脚步越来越沉重,速度渐渐慢了下来,她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。
只见南飞蜷缩在地上,两名太监一边打骂,一边拳脚相加:“竟然敢对咱家动手!看咱家不打死你。”
苏瑶咬咬牙,转身往回跑。谁都没注意到她,她高高扬起手中的食盒,狠狠朝其中一个太监的头部砸去。
坚硬的实木重重砸在太监的额头上,他眼前的景象瞬间模糊起来。他伸手摸了摸额头上的血迹,面目狰狞,暂时放过了躺在地上的南飞。
苏瑶喘着粗气,脸色白得像纸,浑身止不住地颤抖。
“咱家还是头一回被人砸破脑袋呢。” 太监阴森森地说道,不善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苏瑶,“咱家瞧着你长得倒是不错,来,凑近点,让咱家闻闻香不香,咱家可有好久没碰过女人了。”
另一名太监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筷子,随意扯出一条绶带,将筷子绑在一起。他步步逼近苏瑶,放肆的眼神在苏瑶的胸部肆意游走,随后渐渐往下扫。
“来,这儿可不是西厂,没那么多刑具给你用,就凑合着用这把筷子吧。待会捅进你那个地方,咱家让你哭都哭不出来。”
苏瑶颤抖着嘴唇,孤立无援,只能喃喃自语:“别过来…… 别过来……”
南飞躺在地上,一动不动,仿佛没了气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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