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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

清晨五点,天还未亮。

安全屋的地下训练场里,白炽灯将空间照得如同白昼。这是一个约两百平米的空旷区域,地面铺着专业的减震垫,四周墙上固定着各种训练器械——沙袋、攀岩墙、战术障碍,甚至还有一个模拟射击靶道。

温以宁穿着林澜给她的训练服,深灰色的运动套装,材质轻薄但坚韧。她站在场地中央,调整着呼吸。空气里有淡淡的橡胶和汗水混合的气味。

林澜在她面前两米处站定,同样穿着训练服,但腰间多了一条战术腰带,上面挂着一些以宁看不懂的工具。她的站姿很放松,但以宁能感觉到那种放松下的绝对警觉——就像猎豹在扑食前的静止。

“第一课,”林澜开口,声音在空旷的训练场里回响,“不是如何战斗,而是如何不战斗。”

她走近一步,目光如扫描仪般扫过以宁全身。

“普通人遇到危险时,第一反应是什么?”

以宁想了想:“跑?”

“错。”林澜摇头,“是僵住。大脑在极度恐惧时会短暂空白,身体会僵直,俗称‘吓傻了’。这段时间从三秒到十秒不等,足够一个训练有素的人制服你。所以第一课,就是克服这种本能。”

她走到墙边,按下一个按钮。天花板上的音响突然爆发出刺耳的警报声,红光闪烁,整个空间瞬间变得混乱可怖。

以宁的心脏猛地一缩,呼吸停滞。

“呼吸!”林澜的声音穿透警报,“深呼吸,数数,一、二、三——”

以宁强迫自己吸气,再缓慢吐出。警报声还在继续,但她的心跳逐渐平稳。

“好。”林澜关掉警报,“记住这种感觉。恐惧来临时,先控制呼吸。氧气进入大脑,你才能思考。思考,才能活命。”

接下来是两个小时的体能基础训练。平板支撑、深蹲、波比跳……林澜的要求严苛到近乎无情,每一个动作都必须标准,每一次坚持都必须到极限。以宁的汗水浸透了训练服,头发黏在额前,肌肉在尖叫抗议。

但她没有喊停。

每当她觉得自己撑不下去时,就想起昨天在书房里对霍临渊说的话——“让我分担一点”。如果连这点训练都承受不了,她还有什么资格说分担?

“休息五分钟。”林澜终于说。

以宁瘫坐在垫子上,大口喘气。林澜递来一瓶电解质水,她接过来时手都在抖。

“你比我想象中坚韧。”林澜在她旁边坐下,也喝了口水,“很多人在第一天的体能阶段就会放弃。”

“我没……没得选。”以宁喘着气说。

“不,你有的选。”林澜看向她,“霍先生给了你选择。离开,去一个安全的地方,继续过你原本的生活。但你选择了留下。”

以宁没有回答,只是喝水。

“为什么?”林澜问。

这个问题让以宁沉默了更久。训练场里只有她粗重的呼吸声和远处空调的低鸣。

“因为……”她终于开口,声音很轻,“我不想让他再一个人了。”

林澜看着她,眼神里有种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,然后归于平静。

“好理由。”她站起身,“休息时间结束。第二课,环境感知。”

环境感知训练比体能更折磨人。

林澜带着以宁在训练场里模拟各种场景——咖啡厅、地铁站、商场、停车场。每个场景都有“隐藏的威胁”,可能是某个“路人”的异常举动,可能是环境里某个不协调的细节,可能是时间、地点、人物的某种错误组合。

“那个人,”林澜指着模拟咖啡厅角落里一个看报纸的男人,“问题在哪里?”

以宁仔细观察。男人大约五十岁,穿着普通,喝着咖啡,似乎一切正常。但……

“他的报纸拿反了。”以宁说。

“还有呢?”

“现在是上午九点,但他点的是浓缩咖啡,而且已经喝了两杯。正常这个时间喝浓缩咖啡的人不会这么频繁续杯,除非他需要保持极度清醒。”

“还有?”

以宁皱眉,继续观察。男人的左手一直放在桌下,右手翻报纸的动作有些僵硬,视线每隔几秒就会扫过门口。

“他在等什么人,或者防着什么人来。”她不确定地说。

“正确。”林澜点头,“但他不是在等目标,而是在确认目标是否出现。你看他的鞋——”

以宁看向男人的脚。他穿了一双黑色的皮质休闲鞋,但鞋底边缘沾着些许暗红色的泥土。巴黎这几天没有下雨,市内也没有这种颜色的土壤。

“他今早去过郊区,或者……某个特定的地方。”以宁说。

林澜按下遥控器,模拟场景消失,训练场恢复空旷。

“很好。”她说,“你很有天赋。大多数人需要几周才能达到这种观察力。”

“这很重要吗?”以宁问,“在真实情况下,我真的有时间观察这么多细节吗?”

“在真实情况下,这些观察是本能。”林澜的语气严肃,“就像你现在走路时不会思考‘先迈左脚还是右脚’一样,经过足够训练,危险感知会成为你的第二本能。你会‘感觉’到不对劲,然后大脑才会分析为什么不对劲。”

她走到训练场中央,示意以宁跟上。

“现在,闭上眼睛。”

以宁照做。眼前一片黑暗,其他感官被放大。她能听见自己的呼吸,能感觉到空气流动,能闻到垫子淡淡的橡胶味。

“告诉我,”林澜的声音从她左侧传来,“这个房间里,除了我们两个,还有谁?”

以宁集中注意力。远处空调的嗡鸣,通风口的细微气流,还有……很轻的、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,从她右后方传来。

“三个人。”她说,“你,我,还有右后方大约十米处的人。”

她睁开眼睛,转身。训练场的阴影里,凯尔站在那里,微微颔首。

“很好。”林澜说,“但还不够好。凯尔是在你闭眼前就进来的,你本应该听见开门声。”

以宁愣住。她确实没听见。

“在安全环境下,人的感官会放松。但在危险环境里,你必须时刻保持这种警觉。”林澜走到墙边,按下另一个按钮,“接下来是压力测试。”

灯光突然变暗,只留下几盏红色的应急灯。警报声再次响起,这次还混杂着人群的尖叫声、玻璃破碎声、急促的脚步声。几个穿着黑衣的“攻击者”从不同方向冲进训练场

“找出出口!”林澜的声音在混乱中响起,“不要被抓住!”

以宁的大脑空白了一秒。然后她强迫自己深呼吸,一、二、三——

观察。左边两个攻击者,右边一个,正前方也有。后方是墙,没有退路。但她记得训练场的布局,东南角有个应急通道,平时锁着,但模拟场景中可能会……

她向右前方冲去,不是直线,而是之字形。一个攻击者伸手抓她,她矮身躲过,继续前冲。前方那个攻击者已经近在咫尺,她突然转向,冲向左侧的攀岩墙,抓住最低的支点翻身跃上。

攻击者显然没料到这个动作,愣了一瞬。就这一瞬,以宁已经从墙上跳下,落地翻滚,起身时已经到了东南角。

应急通道的门果然虚掩着。

她冲进去,门在身后关闭,将混乱隔绝。

通道里一片黑暗,只有安全出口标志泛着绿光。以宁靠在墙上,心脏狂跳,汗水顺着鬓角滑落。黑暗中,她的其他感官变得异常敏锐——她能听见自己隆隆的心跳,能闻见通道里淡淡的霉味,能感觉到墙壁粗糙的质感。

然后,她听见了另一个声音。

很轻的脚步声,从通道深处传来。

以宁的呼吸停滞。她慢慢蹲下,尽量缩小目标,同时眼睛适应黑暗,寻找可用的武器或掩体。通道里空无一物,只有墙角堆着几个废弃的纸箱。

脚步声越来越近。

她屏住呼吸,计算着距离。五米、三米、两米——

一道手电筒的光突然亮起,刺得她睁不开眼。

“反应合格,但判断失误。”

是林澜的声音。

光线下移,以宁看见林澜站在通道另一头,手里拿着手电筒。

“这个通道是死路。”林澜走近,“你把自己进了绝境。在真实情况下,外面的人只需要守住这个门,你就无处可逃。”

以宁站起来,腿还有些软:“那我应该怎么做?”

“不应该进来。”林澜关掉手电筒,训练场的灯光重新亮起,“在刚才那种情况下,进入封闭空间是最后的选择。你应该往人多的方向跑,制造混乱,利用环境——咖啡厅的话就掀桌子,商场的话就触发火警,停车场的话就砸车报警器。”

“可是训练场里没有那些……”

“所以你要学会想象。”林澜看着她,“在任何环境下,迅速找到可用的资源和逃生路径。这需要大量的模拟训练,也需要一点……创造力。”

她停顿了一下,补充道:“霍先生说过,你有艺术家的想象力。也许这能成为你的优势。”

听到霍临渊的名字,以宁的心跳漏了一拍。她想起昨天在书房里,他苍白的脸,锁骨下的绷带,还有那个轻得几乎感觉不到的拥抱。

“他……”以宁犹豫了一下,“霍临渊以前也受过这种训练吗?”

林澜的眼神闪烁了一下。那是非常短暂的犹豫,但以宁捕捉到了。

“霍先生的训练,比这个严苛得多。”林澜最终说,“他十五岁被送到海外,接受的不仅是商业教育,还有……生存教育。那些年,他学会了如何在任何环境下活下来,如何识别威胁,如何保护自己,以及如何保护重要的人。”

她的语气很平淡,但以宁听出了那平淡之下的沉重。

“那些训练……”以宁轻声问,“会受伤吗?”

林澜没有直接回答。她转身走向训练场出口:“上午的训练到此为止。下午两点继续,内容是基础防卫术。现在,去洗澡,吃饭,休息。你的肌肉需要恢复。”

午后的阳光透过安全屋餐厅的落地窗,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。

以宁洗完澡换了净衣服,坐在餐桌前慢慢吃着午餐。厨师准备的餐点营养均衡但口味清淡,鸡肉、西兰花、糙米饭,配一杯蛋白质昔。她吃得很慢,每一口都充分咀嚼,因为林澜说“进食时也要保持警觉”。

餐厅里只有她一个人。偌大的空间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咀嚼声。她看向窗外,庭院里的樱花树在微风中摇曳,花瓣飘落如雪。

这个安全屋就像一个精心打造的茧,安全、舒适、与世隔绝。但茧的外面,是真实的世界,是霍振和顾文轩的阴谋,是“黑水商会”的威胁,是霍临渊正在独自面对的风暴。

她想起训练时林澜的话——“霍先生的训练,比这个严苛得多。”

那些年,他一个人在海外,经历了什么?那些旧伤,那些沉默,那些她无法想象的严苛训练……都是为了今天,为了有能力保护他想保护的人吗?

包括她。

餐后,以宁没有立刻回房间休息。她走出餐厅,在安全屋里随意走动。这里比她想象中更大,地下有两层,地上三层。她不敢去可能有重要设备的区域,只是在公共区域探索。

健身房、影音室、小型图书馆,甚至还有一个玻璃阳光房,里面种满了绿植。阳光透过玻璃顶洒下,空气里有湿润的泥土和植物的气息。以宁在藤椅上坐下,闭上眼睛,让阳光温暖她的脸颊。

这样安静的时刻,反而让思绪更加清晰。

昨天在书房里,霍临渊说:“我是霍氏集团的掌权人,也是‘深蓝资本’的实际控制人……同时,我与某些国际组织有关系,负责一些……特殊的情报和金融监控任务。”

那些身份,那些责任,那些危险。

而她,一直活在自己想象出来的委屈里——委屈他的沉默,委屈他的疏远,委屈他好像不在乎她。却从没想过,他的沉默可能是保护,疏远可能是牺牲,不在乎……可能是最深的在乎。

眼泪毫无预兆地滑落。

不是悲伤,而是一种迟来的、沉重的心疼。

“这里阳光很好,对吗?”

一个声音突然响起。

以宁猛地睁眼,转身。霍临渊站在阳光房门口,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。他已经换下了昨天的衬衫,穿了一件浅灰色的羊绒衫,看起来比昨天放松一些,但脸色依然苍白。

“你……”以宁迅速擦掉眼泪,“你怎么在这里?”

“来拿份文件。”霍临渊走进来,在另一张藤椅上坐下,与她隔着一张玻璃小桌,“林澜说你上午训练很认真。”

“她告诉你了?”

“每天的训练报告都会汇总给我。”霍临渊翻开文件夹,但没有看,“这是规矩。”

以宁注意到他的左手动作依然有些僵硬,肩膀微微前倾,那是保护受伤侧的本能姿势。

“你的伤……好些了吗?”她问。

“好多了。”霍临渊回答得很简洁,然后转移话题,“下午的防卫术训练,可能会有些肢体接触。如果你觉得不适,可以告诉林澜调整。”

“我会适应的。”以宁说,“林澜说,你有艺术家的想象力,也许能成为我的优势。”

霍临渊抬眼看向她,眼神里有某种柔和的东西一闪而过。

“她说的没错。”他说,“战斗不只是力量对抗,也是心理博弈。你的观察力和创造力,在某些情况下会比纯粹的力量更有用。”

阳光房里安静下来。只有植物细微的呼吸声,和远处隐约的城市噪音。

“霍临渊。”以宁轻声叫他的名字。

“嗯?”

“你当年接受训练的时候……害怕过吗?”

这个问题让霍临渊沉默了。他的目光投向窗外的樱花树,看着花瓣在风中旋转飘落。

“害怕过。”他最终说,声音很轻,“尤其是最开始的时候。十五岁,被送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,语言不通,文化不同,训练严苛到……经常觉得自己会死在那里。”

以宁的心脏抽紧。

“但后来明白了,”霍临渊继续说,“那些训练不是为了折磨我,而是为了让我在未来的某一天,有能力保护我必须保护的东西。包括霍氏集团,包括……我在乎的人。”

他在乎的人。

以宁的手指微微收紧。

“那些伤,”她看着他的肩膀,“都是训练留下的吗?”

“一部分是。”霍临渊没有隐瞒,“一部分是后来的……工作留下的。这个世界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和平,有些暗处的战争,普通人永远不会知道。”

“你参与那些战争吗?”

“以我的方式。”霍临渊说,“用金融手段切断恐怖组织的资金链,用情报网络阻止非法交易,用技术追踪跨国犯罪。这些事不能见光,但必须有人做。”

他说的很平淡,但以宁听出了那平淡之下的重量。这些年,他不仅仅是一个企业家,更是一个在暗处守护某种秩序的人。

而她,曾经那么幼稚地埋怨他不够关注她。

“对不起。”她突然说。

霍临渊转头看她,眉头微蹙:“为什么道歉?”

“为我曾经的不理解。”以宁的声音有些哽咽,“为我曾经觉得你不在乎我,为你做了那么多,我却只在乎自己的感受。”

霍临渊看着她,眼神深邃。阳光透过玻璃在他眼中折射出细碎的光。

“你不用道歉。”他说,“相反,我应该道歉。我用自以为对的方式保护你,却忽略了你的感受,忽略了你也需要被尊重、被信任、被当成平等的伙伴。”

他顿了顿,声音更轻了:“宁宁,你比我勇敢。你敢直面恐惧,敢要求真相,敢走进这个你完全陌生的世界。而我……我习惯了独自承担,忘记了怎么向别人敞开心扉。”

这是第一次,他以如此直接的方式表达自己。

以宁的眼泪又涌上来,但她强忍着没有让它落下。

“那我们扯平了。”她努力让声音平稳,“从今天开始,我学着理解你的世界,你学着……让我走进你的世界。可以吗?”

霍临渊看了她很久。阳光在他脸上移动,从额头到下颌,照亮他眼中那些复杂的、深沉的情绪。

然后,很轻地,他点了点头。

“好。”

只有一个字,但以宁听出了那个字里包含的承诺。

阳光房里再次安静下来,但这次的安静不同,不再是隔阂的沉默,而是一种……默契的宁静。

霍临渊看了看表:“你该去准备下午的训练了。林澜很严格,迟到会有惩罚。”

以宁站起身,走到门口时停下,回头。

“你下午会在这里吗?”

“我会在书房处理工作。”霍临渊说,“但如果你需要……训练结束后,可以来书房找我。有些关于季昀画展的资料,你可能需要看看。”

这是邀请。隐晦的,但确凿的。

以宁的嘴角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。

“好。”

她离开阳光房,走向自己的房间。走廊里很安静,她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响。但她不再觉得这里是一个冰冷的茧,而是一个……起点。

一个她走向他的世界,而他走向她的世界的起点。

下午两点,训练场。

林澜已经在那里等待。她换上了更宽松的训练服,腰间依然系着战术腰带。

“下午的内容是基础防卫术。”她说,“不是要让你变成格斗专家,而是让你在被攻击时,有能力争取逃脱的时间。”

她演示了几个动作——如何挣脱手腕被抓,如何应对正面扑击,如何利用对方的力量反制。每个动作都简洁高效,没有任何花哨。

“现在,我们实战练习。”林澜说,“我会模拟攻击,你尝试运用刚才学的技巧。记住,目标是逃脱,不是战胜。”

第一次练习,以宁几乎立刻被制服。林澜的速度太快,力量太大,她甚至没看清动作就被按倒在地。

“再来。”林澜松开她。

第二次,第三次,第四次……以宁一次次被摔倒,又一次次爬起来。垫子很软,但摔多了依然会疼。她的手臂、肩膀、后背都在抗议,但她咬紧牙关,继续。

“你的问题是想太多。”林澜在又一次将她制服后说,“你在思考‘该用哪个动作’,而不是‘本能反应’。在真实攻击中,你没有思考时间。动作必须成为本能。”

“怎么才能成为本能?”以宁喘着气问。

“重复。”林澜拉她起来,“直到你的肌肉记住,直到你的神经反应快过你的思考。再来。”

又一次。这次林澜从侧面扑来,以宁下意识地侧身,用手臂格挡,同时用脚绊对方的下盘。动作很生涩,但确实运用了刚才学的技巧。

林澜顺势倒地,然后翻身站起。

“很好。”她的声音里有一丝赞许,“第一次成功运用。记住这种感觉。”

训练继续进行。摔倒,爬起,再摔倒,再爬起。以宁的汗水滴在垫子上,形成深色的斑点。她的呼吸越来越沉重,肌肉在尖叫,但她的眼神越来越亮。

她开始“感觉”到林澜的节奏,开始预判动作,开始本能地做出反应。虽然大多数时候依然会被制服,但偶尔会有一次成功的格挡或逃脱。

训练结束时,以宁几乎站不稳。

林澜递来毛巾和水:“今天到此为止。你的进步比预期快。明天继续。”

以宁接过毛巾,擦着脸上的汗。她的全身都在疼,但心里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。

“林教官,”她问,“霍临渊……他当年学这些,学了多久?”

林澜收拾装备的动作顿了一下。

“霍先生的训练强度是你的三倍,时间是你的五倍。”她说,“而且他学的不只是防卫,还有攻击、战术、武器使用、情报分析……他在海外待了八年,前五年都在接受各种训练。”

八年。以宁算了一下,十五岁到二十三岁,他人生的黄金成长期,都在学习和训练如何生存,如何战斗,如何保护。

“所以他现在那么……”她找不到合适的词。

“强大?”林澜替她说,“是的。但也付出了代价。有些代价,是看不见的。”

她说完,拿起装备离开训练场。

以宁独自站在那里,汗水还在不断渗出。她想起阳光房里霍临渊说的那些话——“有些暗处的战争,普通人永远不会知道。”

而她,即将走进那个世界。

她走出训练场,回到自己房间。洗完澡后,她站在镜子前,看着自己的身体。手臂和肩膀有青紫的痕迹,膝盖擦破了皮,后背的肌肉紧绷酸痛。

但她看着这些痕迹,第一次感觉到某种力量。

这不是受伤,这是成长。

她换了衣服,看了看时间——下午五点。离晚餐还有一小时。

想起霍临渊的邀请,她走出房间,走向三楼书房。

金属门滑开时,霍临渊正站在世界地图前,背对着她。他换了件深蓝色的衬衫,袖子挽到手肘,受伤的手臂上依然缠着绷带,但从动作看似乎灵活了一些。

“来了。”他没有回头,“桌上有文件,关于季昀画展的重新安排方案,还有塞巴斯蒂安提供的安全建议。你看看,有什么想法。”以宁走到工作台前。文件很厚,有场地平面图、安保布置方案、宾客名单审核流程,甚至还有应急预案。

她翻开第一页,开始阅读。

书房里很安静,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和电子屏幕数据流动的轻响。霍临渊继续看着地图,偶尔在平板上记录什么。两个人各自专注,却又共享着这个空间。

这就是他说的“伙伴”吗?以宁想。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,不是甜言蜜语的浪漫,而是这样——在同一个空间里,各自做着自己的事,却又知道对方在那里。

很平淡。

但对她来说,比任何浪漫都珍贵。

因为这是他真实的世界,而她现在,终于站在了这个世界里。

哪怕只是边缘。

哪怕前路依然艰难。

但她已经迈出了第一步。

而她知道,他不会让她独自走完剩下的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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