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彻底驱散夜色时，林默开始清理战场。
二十三具尸体横陈在义庄外，死状各异。三个银面具司祭连尸体都没留下，完全化为尘埃；两个司祭和信徒们则七窍流血，魂魄被抽离后的躯壳迅速腐败，散发出刺鼻的腥臭味。
林默没有触碰尸体。他走到赵德海身边，尸傀还靠在墙边，胸口那个焦黑的凹陷正在缓慢愈合，但速度很慢。幽冥视野中，赵德海体内的怨气核心黯淡了不少，边缘出现细微裂痕。
“能恢复吗？”林默问。
赵德海艰难点头：“需……阴气滋养……三日……”
三日，正好在七天安全期内。
林默将手按在赵德海肩头，掌心纹路亮起，引导义庄内的阴气汇聚而来。浓郁的黑色气流从地面渗出，从墙壁涌出，丝丝缕缕钻入尸傀体内。赵德海身体微震，胸口的凹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修复。
“在此恢复，不要离开。”林默吩咐完，转身走向尸体堆。
他从系统空间取出牧魂人那张羊皮地图，对比现场。三个银面具司祭——从他们的白骨权杖、腰牌等物判断，分别是往生教江城分坛的“左、中、右”三司祭，地位仅次于主教。现在全死在这里，往生教在江城的战力至少折损一半。
但这意味着，剩下的那一半会更警惕，也更疯狂。
林默蹲下身，检查那些白面具信徒的尸体。他们身上除了黑袍和面具，几乎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。但在一具年轻女信徒的内袋里，他找到了一本巴掌厚的笔记。
牛皮封面，纸张泛黄，写满密密麻麻的字迹。不是日记，更像是……研究记录。
林默翻开第一页：
“嘉靖三十四年地脉断裂处，发现‘阴浊之精’活性反应。经检测，该存在处于深度休眠状态，但每六十年会有一个活跃期，持续七日。下一个活跃期：癸卯年七月十五……”
再往后翻，是各种实验记录：
“尝试以生魂喂养，活性提升0.3%……”
“尝试以阴气结晶喂养，活性提升0.1%……”
“尝试以同类相噬的厉鬼魂魄喂养，活性提升1.7%……”
最后几页，笔迹变得狂乱：
“它醒了！它知道我们在做什么！它在等待！”
“主教说七月十五是大阵启动之日，届时献祭万鬼，助它完全苏醒……”
“但这是错的！它在骗我们！它需要的不是苏醒，而是——”
字迹到这里戛然而止，纸页被撕掉了半张。
林默合上笔记，眉头紧锁。往生教内部似乎也有分歧？这个记录者显然发现了什么，但没来得及写下就……
他继续翻找，在另一个信徒身上发现了一枚骨哨。哨子呈暗黄色，表面刻着细密的符文，吹口处有干涸的血迹。
【引魂哨（劣质）】
【效果：吹响后可吸引方圆三里内游魂级鬼物】
【备注：往生教制式法器，通常用于收集低阶鬼魂作为祭品】
祭品。喂养。
林默将所有搜刮到的物品收入系统空间：骨哨三枚，破损的招魂幡两杆，阴气结晶十七块（从司祭身上搜出的大块结晶），以及那本笔记。
然后他开始处理尸体。
没有工具掩埋二十多具尸体，但也不能任由它们腐烂在这里。林默调动幽冥能量，掌心纹路亮起幽蓝火焰——这是系统解锁的新能力“幽冥火”，专焚阴秽之物。
火焰落在尸体上，没有高温，却让尸体迅速消融，化作黑色灰烬。风一吹，连灰烬都散了。
处理完最后一句，林默走回义庄，关上门。
厅堂内，赵德海已经进入深度修复状态，盘坐在基座旁，周身被黑色气流缠绕。基座本身散发着柔和的白色光芒，表面符文缓缓流转，与无常祝福的幽蓝光晕交织在一起。
林默在基座另一侧坐下，调出系统面板。
【宿主：林默】
【身份：阴天子（见习）】
【境界：通幽初期（0/1000）】
【阴德：-11/500】
【幽冥能量：146/400】
【掌握建筑：阴天子殿（雏形）、鬼门关（虚影）】
【统御阴神：白无常·谢必安（印记）】
【当前任务：收集六道碎片（1/6）】
多了一个“境界”条目。看来召唤阴神、使用阴天子权能，让他正式踏入了修行门槛。通幽初期，对应的大概是怨鬼级中阶到高阶的实力——但因为有阴天子权柄加持，实际战力应该更高。
任务栏也更新了。收集六道碎片，这是个长期目标。
短期目标呢？
林默看向窗外。七天安全期，他需要做三件事：一，提升自身实力；二，修复并强化义庄据点；三，找到更多关于六道碎片或往生教的线索。
他先查看新解锁的“鬼门关（虚影）”功能。系统说明显示，每日可开启一次，持续一刻钟，能召唤十名低阶阴兵。阴兵实力相当于游魂级高阶，但因为是正统阴司编制，对野生鬼物有克制效果。
可以当作侦察兵或炮灰使用。
然后是建筑列表。阴天子殿（雏形）现在可以升级了，条件是：
【升级至1级：需幽冥能量×500，阴德×200，百年槐木×10，镇魂石×5】
【效果：领地范围扩大至方圆一里，解锁建筑‘判官殿（图纸）’，能量恢复速度+100%】
要求很高，但升级后提升也大。尤其是判官殿——按照系统说明，那是地府的“行政中枢”，建成后可以解锁更多功能，比如审判鬼魂、记录功德等。
“百年槐木……镇魂石……”林默喃喃。这些都是阳间材料，得出去找。但外面到处都是鬼物和往生教的眼线，贸然离开很危险。
他想了想，取出那枚阴阳驿令。令牌在手，他能清晰感觉到阴驿节点的情况——封印稳定性55%，还在缓慢下降，大概每天降1-2个百分点。七天后，会降到40%左右，勉强还能撑住。
但如果往生教在这期间搞什么动作……
林默闭上眼，尝试将意识沉入令牌深处。他想看看，能不能通过令牌，感知到其他节点的存在。
意识穿过混沌空间，触碰到底层那团暗淡的黑色本源。然后，顺着某种无形的“脉络”，向外延伸——
他“看”到了。
江城地底，像一棵倒置的大树。主根是那条断裂的阴脉，从东向西贯穿整个城市。而树根上，分出十几条细小的“须根”——那些就是阴驿节点，像锚点一样，将阴阳两界暂时固定在一起。
现在，大部分节点都暗淡无光，说明已经废弃或损毁。只有三个节点还在运作：一个是义庄这里；一个在城东老城区，位置大概是……江城大学附近；还有一个在城南，靠近江边码头。
而在城南那个节点处，林默感应到了一股浓郁的、污秽的暗红色能量——那是大量鬼物聚集，加上人为布置的阵法形成的“鬼域”。
往生教的大阵核心，很可能就在那里。
意识收回，林默睁开眼，额头渗出细汗。这种大范围感知消耗不小，能量槽又掉了30点。
但收获很大。
他拿出纸笔——从原主背包里找到的笔记本和圆珠笔——开始画简易地图。江城轮廓，阴脉走向，三个节点位置，城南鬼域……
然后是时间线。
今天七月十二。七月十五鬼节，往生教启动大阵。他需要在三天内，至少破坏掉大阵的一个关键节点，打乱他们的计划。
怎么破坏？
硬闯肯定不行。往生教虽然在坟山折损了主力，但主教还在，城南鬼域肯定还有大量人手。他一个人去，等于送死。
需要帮手。
林默看向鬼门关虚影的功能说明。阴兵可以召唤，但只有十个，而且每天只能用一刻钟。不够。
需要更多战力，或者……制造混乱，让往生教自顾不暇。
他目光落在“引魂哨”上。吸引游魂级鬼物……如果用在城南鬼域附近，把周围鬼物都引过去呢？
不行。往生教本来就要献祭万鬼，引过去等于给他们送祭品。
反过来想呢？如果把鬼物引离鬼域，让他们收集不到足够祭品……
林默眼睛一亮。他翻开那本往生教笔记，快速浏览。里面提到，大阵需要至少一千只鬼物作为“基础祭品”，才能启动。如果数量不够，大阵效果会大打折扣，甚至失败。
一千只。江城现在虽然鬼物横行，但要在特定时间、特定地点聚集一千只，也不容易。
如果他提前清理掉一部分……
林默站起身，走到窗边。外面阳光正好，虽然是暗红色的，但至少能看清远处山道。
七天安全期，坟山范围内凶煞级以下鬼物不敢靠近。但出了这个范围呢？
他可以去清理周边区域的鬼物，既赚阴德能量，又破坏往生教的祭品收集。
但也不能走太远。万一往生教趁他离开，偷袭义庄怎么办？赵德海还在恢复，至少需要三天。
得想个两全之策。
林默沉思片刻，忽然有了主意。
他走到基座旁，开始操作。系统界面上，阴天子殿的控制选项里，有一个“设置警戒范围”。目前范围是方圆五里，这是无常祝福的效果。他可以调整这个范围，缩小到一里甚至更小，但这样外围的鬼物就可能靠近。
不过，如果把警戒范围设置成“动态”呢？像雷达扫描一样，以义庄为中心，周期性向外扩散威慑。
这样既能保证义庄核心安全，又能让外围鬼物不敢久留，被迫向更远处迁移——比如，迁移到城南方向的反方向。
林默尝试设置。系统提示需要消耗能量维持动态模式，每小时10点。他现在有146点，能撑十四五个小时。加上自然恢复，差不多能维持一整天。
“设置：动态警戒，威慑频率每半小时一次，威慑强度中等。”
【设置成功】
【开始运行……】
基座微微震动，一股无形的波动以义庄为中心扩散开来，像水面的涟漪，扫过方圆五里范围。波动所过之处，阴气翻涌，所有鬼物都感到一阵心悸，本能地向远离义庄的方向逃窜。
林默能通过系统地图看到效果：代表鬼物的红色光点，正在缓慢但持续地向东、向北移动——正好是远离城南的方向。
很好。这样既保证了义庄安全，又干扰了往生教的祭品收集。
接下来，他需要亲自出去一趟，清理那些逃窜的鬼物，顺便……找找那个记录者笔记里提到的“它醒了”的真相。
林默看了眼还在修复的赵德海，留下指令：“守好义庄，我傍晚回来。”
然后推开门，踏入血色的晨光中。
腰带上的阴阳驿令微微发烫，左臂的拘魂锁纹身泛着幽光。
七天倒计时，第三天。
开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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