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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

隔间里弥漫的灰尘和陈腐气味,在医者誓言之徽带来的淡绿色视野中,混杂着一丝丝流动的、黯淡的银色微光——那是周明撒在他们肩头的安魂阵银粉的残余。隔壁档案室里传来的“咔哒”声,像某种冰冷的计时器,敲在每个人紧绷的神经上。

林秋冥对周明做了个手势,指向隔间墙壁上的一道缝隙。周明会意,小心翼翼地从工具包里取出一个自制的、带小镜片的窥视管,轻轻插入缝隙,调整角度。

片刻,他收回窥视管,脸色极其凝重,用口型无声地说:“很大……很多架子……中间……镜子……有人。”

他示意林秋冥自己看。

林秋冥凑到缝隙前。视野受限,但足以让他看清档案室的部分景象:房间比他想象中更广阔,一排排厚重的木质档案柜如同沉默的巨人,排列得密密麻麻,几乎顶到天花板。柜子上塞满了鼓鼓囊囊的档案袋,许多袋子表面渗出暗色的污渍。

房间中央留出一片空地。正如监控画面所见,那里矗立着一面占据整面墙的巨大镜子,镜框是繁复的暗金色金属雕花,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。镜面本身却异常清晰,清晰地映照出镜子前的一切。

镜子前,背对林秋冥的方向,静静站着一个穿着红色旗袍的女人。

林秋月。

她的身姿和记忆中一样窈窕,旗袍是暗红色的绸缎,在透过高窗(虽然外面是永恒黑夜)的惨淡微光下泛着幽光。她一动不动,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后。

但在林秋冥的徽章视野中,情况截然不同。姐姐的身影散发着强烈的、不稳定的能量波动,颜色在银白和暗红之间剧烈切换。更诡异的是,镜子中映出的她的倒影,并不是静止的——镜中的“林秋月”正缓缓地、极其缓慢地转动头部,目光似乎穿透了镜面与现实,与缝隙后的林秋冥对视了一瞬!而现实中的姐姐本人,依旧纹丝不动。

镜面下方,靠近地板的地方,散落着一些东西:几个打开的空档案袋,几支干涸的钢笔,还有……三块巴掌大小、材质非金非玉的乳白色薄板,呈三角形摆放在地。

房间并非空无一人。在几个档案柜的阴影里,隐约能看到穿着灰色制服的轮廓——至少有三个灰衣护工如同雕塑般立在那里,帽檐低垂。

没有看到院长。

林秋冥退回,快速将看到的情况低声告知众人。

“镜中倒影和本体动作不同步……”周明眉头紧锁,“张老师笔记里提过类似情况,叫‘镜魂剥离’,是深度接触‘记录之镜’可能产生的副作用。意识的一部分会被镜子吸附、记录,甚至……产生某种自主性。你姐姐的本体现在可能处于一种类似‘出神’或‘被阅读’的状态。”

“怎么唤醒她?”白瑾瑜问。

“不确定。强行打断可能有风险。而且那些护工……”周明忧虑地看了看缝隙。

阿飞声音发颤:“我们……我们怎么过去?”

林秋冥思考着。硬闯不明智。需要调开护工,或者找到某种“规则”可以利用。他的目光落在怀里张建军的金色徽章上。徽章此刻指向明确,就是那面镜子。而自己原本的医者誓言之徽,则在微微发烫,似乎在“阅读”周围环境的信息。

他再次凑近缝隙,这次集中精神在徽章视野上,仔细观察那三块乳白色薄板。淡绿色滤镜下,薄板表面浮现出极其淡的、几乎要消散的金色字迹。每一块板上的字迹都不同,但都残缺不全:

第一块:“……守正……心……”

第二块:“……明……鉴……”

第三块:“……勿……失……”

像是某种格言或准则的碎片。而在三块薄板中央的地面上,徽章视野捕捉到了一个用几乎看不见的银粉勾勒出的、小巧复杂的符文阵,阵眼处有三个凹陷,形状恰好与薄板吻合。

一个猜想浮现:这三块薄板,可能就是“名钥”的一部分?或者说是启动“镜之背面”的“密码板”?而三个凹槽,需要填入正确的“名字”?

他想起周明的话——名钥是三个特定“守驿人候选”的真名。难道名字就刻在这些薄板上?但为什么残缺?

隔壁的“咔哒”声突然停了。

紧接着,一个轻柔的、带着回音的女声,直接在林秋冥脑海中响起,声音熟悉又陌生,正是林秋月:

“小弟……是你吗?”

林秋冥浑身一震,几乎要脱口回应,但立刻死死咬住嘴唇。规则三:不能回应呼唤名字的声音。虽然这是直接的精神感应,但风险未知。

那声音继续流淌,带着一种飘渺的疲惫和深藏的急切:

“我知道你来了……我‘看’到你了。别出声,听我说……”

“镜子在‘读’我……也在困住我。但它困不住全部……我留下了一些‘路标’……”

“那三块‘忆板’……是关键。它们记录着最初设立此处的三个人的名字箴言,但名字被‘镜面’隐藏了……需要‘血亲之忆’或‘同源之念’才能补全……”

“补全名字,放入阵眼……就能打开‘背面’……那里有真相,也有……离开的路……”

“但要快……‘院长’很快会察觉到干扰……他就在附近徘徊……”

“还有……小心镜子里的‘我’……她不完全是我……”

声音到此,如同被掐断的琴弦,戛然而止。隔壁档案室里,站在镜前的林秋月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,又恢复了静止。而镜中的倒影,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、难以捉摸的弧度。

信息量巨大。血亲之忆?同源之念?林秋冥是林秋月的血亲,这符合“血亲之忆”。但“同源之念”指什么?拥有相似特质或经历的人?张建军?还是……其他驿客?

“怎么样?”白瑾瑜见他神色变幻,低声问。

林秋冥快速转述了姐姐的传讯,略去了直接精神沟通的细节,只说“感知到残留意念”。

周明眼睛一亮:“‘忆板’!张老师提过一次,说是早期守驿人用来封印重要信息或通道的媒介,需要用特定的‘记忆’或‘信念’共鸣才能激活。‘血亲之忆’最好理解。‘同源之念’……可能指拥有类似‘医师’身份,或者同样持有‘誓言之徽’的人?”他看向林秋冥胸前的徽章。

“张医生自己可能就算‘同源’。”白瑾瑜分析,“但他的记忆我们只能通过徽章接触碎片。另一个是谁?”

林秋冥看向白瑾瑜和阿飞。白瑾瑜是“净”角,带着戏台木诡器,似乎不搭。阿飞更谈不上。

“也许不一定需要现在找齐三个人。”林秋冥思索道,“姐姐说可以打开‘背面’,那里可能有答案。我们先想办法拿到那三块板,补全上面的名字。至少‘血亲之忆’这部分,我可以试试。”

“怎么过去?三个护工。”阿飞紧张地问。

白瑾瑜看向周明:“你那些小玩意儿,有能制造动静引开它们的吗?”

周明从包里掏出两个圆球状的小装置:“声光诱饵,能模拟脚步和短促闪光,效果大概三十秒。但护工不一定吃这套,它们更依赖‘规则’和能量感知。”

“试试看。”白瑾瑜道,“我和周明去另一头制造动静。林秋冥,你和阿飞趁机过去拿东西。如果护工没全被引开……随机应变。”

计划粗糙,但时间紧迫。周明设定好诱饵,和白瑾瑜悄悄挪到隔间另一侧,那里有一个通往外部走廊的破旧门缝。他们将一个诱饵从门缝滚了出去,延时五秒。

五、四、三、二、一。

“咚、咚、咚……”沉重的脚步声在走廊远处响起,伴随着几下刺眼的闪光。

档案室内的三个灰衣护工几乎同时转头,帽檐下的阴影对准声音方向。它们静立了两秒,然后,其中两个身影如同鬼魅般飘起,无声无息地滑向档案室门口,消失在门外。还剩一个,依旧守在原地,面朝镜子方向。

只引开两个。

“动手!”白瑾瑜低喝,和周明猛地从另一侧门冲出,故意弄出更大响声,朝着与诱饵相反的方向跑去。他们要吸引剩下那个护工的注意,哪怕只有几秒。

林秋冥毫不犹豫,拉开发霉的木门,冲进档案室!阿飞紧随其后。

档案室内弥漫着更浓的旧纸和灰尘味,还有一种冰冷的、类似金属的气息。巨大的镜子矗立在眼前,镜中的景象仿佛另一个维度的空间,更加幽邃。镜前的姐姐近在咫尺,红色旗袍的纹理清晰可见,但她依然背对,一动不动,仿佛一尊精美的蜡像。

剩下的那个灰衣护工果然被白瑾瑜那边的动静吸引,正缓缓转身。林秋冥没有时间犹豫,扑向镜子下方,伸手就去抓那三块“忆板”。

手指触碰到乳白色薄板的瞬间,一股冰寒刺骨的感觉直冲脑海,同时,三个模糊的、充满威严和沧桑的声音碎片在他意识中炸开:

“持正守心,名讳:(被迷雾笼罩)……”**

“澄明鉴真,名讳:(被镜光遮蔽)……”**

“持名勿失,名讳:(被裂痕吞噬)……”**

名字的关键部分被强行隐藏了!与此同时,那护工已经彻底转身,漆黑无白的眼睛“盯”住了林秋冥,双臂抬起,十指指甲瞬间变得乌黑尖长,迈步走来,速度不快,却带来沉重的压迫感。

阿飞吓得腿软,但看到林秋冥僵住,不知哪来的勇气,抓起地上一根散落的桌腿,大叫着砸向旁边一个档案柜!“哗啦!”一堆陈旧的档案袋被砸落,灰尘弥漫。

护工的动作顿了一下,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噪音干扰。

就这一下,林秋冥猛咬舌尖,剧痛让他从冰冷的信息冲击中清醒。他抓起三块忆板,塞进怀里,同时对阿飞喊:“走!去镜子后面!”

镜子后面?阿飞一愣,但林秋冥已经拉着他冲向镜子侧面。镜子紧贴墙壁,哪来的“后面”?

就在他们靠近镜面边缘时,林秋冥怀里的两枚徽章(他自己的和张建军的)同时爆发出刺目的银光!光芒照射在布满裂痕的镜框上,镜框上那些暗金色的雕花纹路竟如同活过来一般,开始流动、重组,在镜子与墙壁的夹角阴影处,勾勒出一扇仅容一人通过的、光雾流转的虚幻门扉!

“镜之背面”的入口!

林秋冥毫不犹豫,拉着阿飞撞向那光雾之门。触感如同穿过一层冰凉的水膜。

就在他们身形没入光雾的刹那,剩下的那个灰衣护工已经扑到,乌黑的指甲划过林秋冥刚才站立的位置,抓了个空。护工僵在原地,面对着光雾之门,漆黑的眼洞似乎注视着门内,但没有跟进。它缓缓退后几步,重新回到阴影中,恢复了雕塑般的姿态,仿佛它的职责只是阻止未授权者靠近镜子,而非进入“背面”。

光雾散去,门扉消失。档案室恢复原状,只有散落的档案袋和消失的忆板,证明刚才发生的一切。镜子前,林秋月的背影依旧,镜中的倒影,却缓缓抬起手,轻轻按在了镜面上,指尖所在,一道新的、细微的裂痕悄然蔓延。

穿过光雾之门的感觉,像是坠入了一段混乱的、由无数记忆碎片构成的激流。

林秋冥感到无数画面和声音从身边飞掠而过:陌生人的悲欢离合,医院的昼夜交替,手术刀的反光,灰衣人的巡视,还有……姐姐在三年前某个雨夜,独自走入这座医院大门的决绝背影。

恍惚间,他感觉有人拉了自己一把。

脚踏实地。冰冷,坚硬。

他甩甩头,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空间。这里没有档案柜,没有灰尘,甚至没有“房间”的实体边界。上下四方都是涌动的、灰蒙蒙的雾气,雾气中悬浮着无数大小不一的、水滴状的“镜片”,每一片镜子里都定格着一幅静止的画面:不同的人脸、不同的场景、不同的手写笔迹……全都是与“名字”、“身份”、“医院”相关的记忆碎片。

阿飞就在他旁边,惊魂未定地抓着桌腿。

在他们面前不远处,雾气稍稍稀薄,露出一个简陋的石质平台。平台上,盘膝坐着一个身影。

那是一个穿着破烂白大褂的男人,头发凌乱花白,面容憔悴,眼窝深陷,但眼神却异常清澈锐利。他双手捧着一面巴掌大的、边缘破损的圆形铜镜,镜面映照着不断变化的灰雾。

当林秋冥看向他时,男人也抬起了头。他的目光扫过林秋冥,尤其在看到他胸前的两枚徽章时,瞳孔骤然收缩。

“张建军医生的徽章……”男人声音沙哑干涩,像是很久没说话,“还有……新的‘誓约者’。你们……怎么找到这里的?”

“你是张建军医生?”林秋冥虽然有所猜测,但还是心中一紧。

男人缓缓点头,露出一丝苦涩的笑:“算是吧……至少是还没被镜子完全消化掉的那部分。”他放下铜镜,身体微微晃动,显得极其虚弱。“我的大部分‘名字’和‘身份’,已经被外面的镜子吸走了,困在‘记录层’。留在这里的,只是一点残存的‘自我认知’和……一点小小的‘后门权限’。”

他看向林秋冥怀里的三块忆板:“你们拿到了‘箴言板’。想补全名字,打开通往‘核心控制层’的路?”

“是。我姐姐说,那里有真相和离开的路。”林秋冥急切道,“她还说需要‘血亲之忆’和‘同源之念’。”

“林秋月……她是个勇敢的姑娘,也是‘它们’选中的最佳载体。”张建军眼神复杂,“‘血亲之忆’你能提供。‘同源之念’……”他看向林秋冥,“你已是‘誓约者’,勉强算半个同源。但不够稳固。最好能有另一位真正的‘医师’,或者……同样被这医院深深伤害、却仍保有‘治愈’或‘守护’之念的‘患者’。”

患者?陈国华?但他已经快蜡化了。洪石?他被样本侵蚀了。阿飞?他不是医师。

“外面情况很糟。”林秋冥快速说道,“院长可能随时发现我们。有没有更快的方法?比如,用你已经知道的信息?”

张建军摇头:“我知道那三个名字,但光知道没用。必须用对应的‘记忆’或‘信念’去共鸣,才能激活箴言板,名字才会显现。这是为了防止名字被强行夺取或破解。”他顿了顿,看向阿飞,“这个小伙子……他身上的伤,是‘手术’造成的?”

阿飞下意识捂住扭曲的左臂,点头。

“手术……掠夺身份的手术……”张建军眼中闪过一丝痛楚,“那个怪物医生,以前是我的同事吴启明。他痴迷于‘身份融合’可以创造完美医疗者的谬论,最终被院长利用,变成了怪物。”他看向阿飞,“你也成了受害者。但你活下来了,还带着反抗的念头进来……这或许也算一种‘守护自己’的信念,虽然微弱,但可能……能触动第三块‘持名勿失’的板子。它强调的是‘坚守自我之名’。”

他接着看向林秋冥:“第一块‘持正守心’,强调本心正直,是奠基者的准则,需血亲或至纯之念。第二块‘澄明鉴真’,强调洞察真实,是监督者的准则,需医师或明辨之念。你是誓约者,或许可以尝试与我的残留意识共鸣,我们一起碰触第二块板。”

“那第一块呢?”

张建军看向林秋冥,目光仿佛穿透他:“你有至亲在此。你的‘血亲之忆’,不仅仅是你对姐姐的记忆,恐怕……还有你姐姐对你、对过往亲情的‘记忆’。这些记忆,很可能有一部分,被她提前‘存储’在了这里,作为最后的保险。”

他指向周围雾气中悬浮的无数记忆镜片:“找找看。感受你的血脉联系。时间不多,我能感觉到,外面的‘镜子’和‘院长’越来越躁动了。”

林秋冥立刻闭眼,努力沉静心神,回忆与姐姐相关的点点滴滴,同时尝试用徽章去感知周围。阿飞则紧张地握着桌腿,看着张建军。

灰雾中,无数镜片闪烁。渐渐地,林秋冥“感觉”到某个方向传来微弱的、熟悉的温暖波动。他睁开眼,朝着那个方向走去,拨开灰雾。一枚比其他稍大、边缘带着淡金色的镜片悬浮在那里。

镜片中,不是画面,而是一段清晰的声音记忆,是姐姐林秋月的声音,温柔而坚定:

“小弟,如果你听到这个,说明你终于也踏上了这条路……对不起,把你卷进来。但有些事,必须有人去做,有人去弄清楚。”

“记住,无论看到什么,经历什么,不要忘记自己是谁,不要忘记你的名字。名字是我们的锚,是我们在无尽诡驿中不迷失的根本。”

“这块镜片里,封存着我的一部分‘记忆’和对你的‘祝愿’。带着它,去补全第一个名字。然后,去终结这一切。”

“活下去,然后……带我回家。”

声音结束。那枚淡金色镜片轻轻飘落,落入林秋冥掌心,融入皮肤,化作一股暖流。他感到自己与第一块“持正守心”的忆板之间,建立了清晰的连接。

“快!”张建军催促,“开始共鸣!”

林秋冥拿出第一块忆板,将那股暖流般的“血亲记忆”注入。忆板上的残缺金字“守正……心”瞬间亮起柔和的金光,缺失的部分被光芒填补,显现出完整的箴言:

“持正守心,名讳:钟浩然。”

一个名字,带着浩然正气,烙印在板上。

紧接着,林秋冥拿起第二块“澄明鉴真”板,看向张建军。张建军艰难地抬起手,与林秋冥一同按在板子上。林秋冥催动医者誓言之徽,张建军的残存意识也透过那枚破损的高阶徽章传递过来——那是一种历经背叛、囚禁、侵蚀,却仍未放弃追寻真相、试图拯救他人的执念。

第二块板亮起银白色光芒:“澄明鉴真,名讳:秦望舒。”

最后一个名字,皎洁如月。

轮到第三块“持名勿失”。林秋冥看向阿飞。阿飞脸色苍白,但还是走上前,用没受伤的右手,颤抖着按在板子上。他闭上眼,回想自己被强迫“协助”手术的恐惧,想起王秀英消失前的眼神,想起刚才砸柜子的那一刻……一种微弱但确实存在的“我不想就这么消失”、“我要守住我自己”的念头,从他心底涌起。

第三块板微微震动,泛起暗红色的微光,光芒挣扎了几下,终究稳定下来,显出字迹:“持名勿失,名讳:岳镇。”

三个名字,全部显现:钟浩然、秦望舒、岳镇。

就在三个名字完整的刹那,三块忆板自动从林秋冥手中飞起,悬浮在半空,形成一个等边三角形。三角形中央,投射出一道稳定的光束,照向灰雾深处。灰雾翻滚退散,露出一条由光影构成的阶梯,向上延伸,通往雾气上方一个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出口。

“那就是……通往‘核心控制层’的路。”张建军声音更虚弱了,“那里有控制消化池闸口的终端,也有……连接‘驿路管理中枢’的接口。院长真正的本体,可能就在那里附近。”

他看向林秋冥,眼神带着最后的期许:“年轻人,带着名字上去。该怎么做……你应该知道了。我……我就留在这里了。我的使命……快到头了。”

他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,手中的破旧铜镜也出现更多裂痕。

“张医生!”林秋冥急道。

“快走!”张建军用尽力气挥手,“记住……名字是钥匙,也是武器。用对了……能关门,也能……开门!”

他的身影最终化作点点光尘,融入周围的灰雾,只有那面破碎的铜镜“当啷”一声掉在石台上,彻底失去了光泽。

林秋冥深吸一口气,抓起三块恢复平静但名字清晰的忆板,对阿飞道:“跟上!”

两人踏上光阶梯,向上跑去。

阶梯的尽头,是一扇纯粹由光线构成的门户。穿过它,他们来到了一个与医院任何地方都截然不同的“房间”。

这里像是一个高科技与古老仪式混合的控制中心。一半是布满闪烁水晶和能量管线的银白色墙壁与操作台(操作台风格与地下那个简陋的类似,但先进得多),一半是刻满古朴符文、中央有一个凹槽平台的岩石地面。房间没有窗户,光源来自墙壁本身和岩石符文散发的微光。

在银白色墙壁上,有一面巨大的、平滑如水的黑色镜面,镜面上流动着瀑布般的银色数据流。镜面下方,是一个控制面板,面板中央有三个菱形的凹槽。

而在岩石地面的符文中央,那个凹槽平台上方,悬浮着一个缓缓旋转的、脸盆大小的复杂能量模型——正是地下“身份消化池”及其能量管网的立体投影。投影中,代表消化池的灰白色雾团正剧烈翻腾,许多管道亮着不祥的红光。

房间内并非空无一人。

一个穿着深灰色西装、头发一丝不苟的老者——镜先生(院长),正背对着他们,站在黑色镜面前,仰头看着流淌的数据流。他似乎早已料到他们的到来,并未转身,只是淡淡开口:

“比我预计的,快了七分钟。看来张建军那点残渣,还是起到了一点作用。”

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控制室里回荡,冰冷而平静。

“欢迎来到‘枢纽之间’。这里,是这座医院,也是这个驿路节点真正的心脏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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