简介
阿卯成长记这书写得真是超精彩超喜欢,作者小逸晗把人物、场景写活了,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,小说主人公是啊卯,《阿卯成长记》这本玄幻脑洞 小说目前连载,写了292319字!
阿卯成长记小说章节免费试读
“腊月二十二……酉时三刻……野猪岭东南,落鹰涧……山崩!”
阿卯这带着哭腔却又异常清晰的判词,如同最后一道丧钟,在周翰林耳边轰鸣。不足十日!精确到时辰!官牒如石,漠然置之,而今,他们这两个窥见天机者,竟要眼睁睁看着预言成真,看着生灵涂炭?
无力感如同冰水,浸透四肢百骸。周翰林颓然坐倒在椅中,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。他一生信奉“达则兼济天下”,如今却连一山之民都无法救护。那官府的回执,此刻想来,字字句句都透着吃人的冷漠。
阿卯站在一旁,小手紧紧攥着衣角,指节发白。他虽年幼,却也明白“山崩”意味着什么。那幅墨图上搏动的漩涡、蔓延的裂纹,此刻在他脑中无比清晰,仿佛能听到地脉在最后挣扎中的痛苦呻吟。恐惧攫住了他,但另一种情绪,一种源自螭纹砚传递给他的、近乎本能的“不容退缩”,也在他心底顽强燃烧。
“先生……”阿卯的声音带着颤,却有一种孤注一掷的坚决,“我们……不能等着。就算……就算只有一个人信,也要去告诉……告诉他们!”
周翰林猛地抬起头,看向阿卯。孩子脸上犹有泪痕,眼神却亮得灼人,那是一种未经世俗磨砺的、最纯粹的良知与勇气。是啊,岂能因官府不作为,便坐以待毙?岂能因希望渺茫,便放弃努力?翰林风骨,岂能不如一稚子?
“好!”周翰林霍然起身,眼中重新燃起决绝的光芒,“官府不管,我们管!能救一人,是一人!”
计划仓促而定。周翰林立刻修书数封,动用自己的所有私谊,送往野猪岭周边村落中几位素有名望的乡绅、族老,信中不再提及星算地动,只以“连日大雪,山体恐有松动崩塌之险”为由,恳请他们务必规劝村民,于腊月二十二日前,暂离靠近落鹰涧的险要之地,尤其是酉时前后。同时,他取出积蓄,让周福火速采买一批粮食、药物,以备不时之需。
而阿卯,则做出了一个更大胆的决定——他要亲自去野猪岭!
“先生,我……我能感觉到地脉……到了那里,或许……或许能更准地知道……哪里最危险。”阿卯仰着脸,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,“而且……而且我说的话,他们可能……可能更不信,但万一……万一有人肯听呢?”
周翰林本要断然拒绝,山高路险,地动在即,让一个孩子前去,无异送死。但看着阿卯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睛,想到他那匪夷所思的感应能力,或许……这真的是最后一线希望?犹豫再三,他最终沉重地点了头,指派两名最精干忠实的仆从,务必护得阿卯周全。
次日凌晨,天色未明,阿卯便带着那方用厚布包裹、贴身藏好的螭纹砚,与两名仆从,踏上了前往野猪岭的崎岖山路。周翰林站在守拙园门口,望着那瘦小身影消失在风雪弥漫的晨雾中,老泪纵横。
越靠近野猪岭,阿卯心中的悸动便越强烈。螭纹砚隔着衣物传来持续的、警示般的温热。在他灵识感知中,脚下的大地不再稳固,仿佛有无数狂躁的暗流在奔突冲撞,尤其是落鹰涧方向,那股“地戾”之气几乎凝成实质,如同一个即将爆开的脓疮。天空也显得异常阴沉,星辰的光芒被厚重的云层与紊乱的地气遮蔽,但他仍能“看”到,星轨在此地上空呈现出一种扭曲、压迫的态势。
他们首先抵达的是距离落鹰涧最近的黑水村。村正是一位姓王的老者,恰好收到了周翰林的信。他读过几年私塾,对周翰林颇为敬重,但对信中所言将信将疑。
“小公子,不是老汉不信周老爷,”王村正皱着眉,看着眼前这个衣衫单薄、面容稚嫩却眼神异常认真的孩子,“只是这腊月里,天寒地冻,让大家离了家去避什么‘山险’……这,这实在难以开口啊。你看这山,不都好好儿的?”
阿卯急得额头冒汗,他无法解释地脉星象,只能指着落鹰涧的方向,用最直白的话说:“老爷爷,那里……山肚子里的‘气’堵死了,快要炸开了!就在后天,太阳快下山的时候!真的!会死很多人的!”
他言辞恳切,甚至带着哭音,但那过于离奇的说法,让围过来的村民纷纷摇头,甚至有人发出嗤笑。
“哪来的娃娃,胡言乱语!”
“山神爷好好的,怎么会发怒?”
“定是听差了,周老爷怕是忧心过头了。”
阿卯的话,如同石子投入深潭,只激起些许涟漪,便迅速沉寂。任凭他如何焦急,如何比划,相信者寥寥。两名仆从帮着劝说,亦收效甚微。最终,只有村正答应,会让靠近山涧的几户人家“留意些”,但大规模撤离,绝无可能。
接下来的几个村落,情况大同小异。乡民们固守着祖辈传下的土地和房屋,对虚无缥缈的“山险”警告,本能地排斥和怀疑。阿卯那稚嫩的面孔和颠三倒四、夹杂着“地气”、“星轨”的解释,不仅未能取信于人,反而引来了更多的猜疑和嘲弄。
一日奔波,徒劳无功。夜幕降临,阿卯蜷缩在借宿的农家冰冷的土炕上,又冷又累,心中充满了挫败与绝望。他贴着胸口的螭纹砚,传来一丝微弱的、仿佛安慰的暖意。他闭上眼睛,灵识中那幅地脉图景愈发清晰,那搏动的漩涡已变得一片赤红,仿佛随时都会撕裂一切。
腊月二十二,终于到了。
天空阴沉得如同灌了铅,寒风卷着雪沫,呜咽着掠过光秃秃的山岭。一种莫名的压抑感,笼罩在野猪岭上空,连牲畜都显得格外焦躁不安。
阿卯不顾仆从劝阻,执意要前往落鹰涧附近最后一個村落——鹰嘴岩。这是最靠近预言崩塌点的地方,仅有十几户人家,依着陡峭的山崖而居。
劝说,依旧是徒劳。村民们忙着准备过年的物事,对阿卯这个“疯言疯语”的孩子,已失了耐心,甚至有人恶语相向。
酉时初,天色愈发昏暗。
阿卯站在村口,望着不远处那如同巨鹰俯首般险峻的落鹰涧,心脏狂跳,几乎要蹦出胸腔。他能感觉到,脚下传来的震动已经清晰可辨,不再是微弱的“嗝噎”,而是沉闷的、如同巨兽苏醒般的低吼!螭纹砚变得滚烫,警示着他最后的时刻即将来临。
“走啊!快走啊!山要塌了!就在下一刻!”他用尽全身力气,对着那些依旧在忙碌或观望的村民嘶喊,声音已经沙哑。
回应他的,依旧是漠然、怀疑,甚至几声呵斥。
时间,一分一秒地逼近酉时三刻。
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,将阿卯淹没。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屋毁人亡的惨状。
就在此时,异变骤生!
他怀中的螭纹砚,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!一道凝练如实质的墨色光柱,自主冲破布包,冲天而起!并非攻击任何人,而是在阿卯头顶上方数丈处,轰然炸开!
没有巨响,只有一片浩瀚的、仿佛由最纯粹墨色渲染出的星空虚影,瞬间覆盖了小半个村落的上空!那星图中,北斗指东,金星留逆,几颗关键的晦暗辅星位置,与阿卯推演、砚灵绘制的预警图分毫不差!而在这片星图的下方,对应的大地之上,一条扭曲、缠结、赤红搏动的地脉影像,如同巨大的伤疤,清晰地显现在落鹰涧的山体之上!
“吼——!”
一声远比在守拙园中那次更加清晰、更加威严、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龙吟,伴随着星图地影,震撼了每一个人的神魂!
这一刻,天地无声,唯有那墨色星图与赤红地脉在虚空中森然罗列,那声龙吟在灵魂深处回荡!
所有的嘈杂、质疑、呵斥,戛然而止。
村民们目瞪口呆,如同泥塑木雕,仰望着头顶那匪夷所思、如同神迹般的景象。恐惧,最原始的、对天地伟力与未知神秘的恐惧,瞬间攫住了每一个人!
“山神……山神发怒了!!”
“快跑啊!!”
不知是谁先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,凝固的人群瞬间炸开!
哭喊声、惊呼声、杂乱的脚步声汇成一片。人们再也顾不得家当财物,拖儿带女,如同受惊的兽群,疯狂地向村外、向远离落鹰涧的方向奔逃。
阿卯被奔逃的人群撞得东倒西歪,他看着那虚空异象,看着惊慌失措的村民,心中没有喜悦,只有一种巨大的虚脱感。螭纹砚在爆发后,瞬间变得冰冷沉寂,仿佛耗尽了所有灵性。
也就在人群刚刚冲出村落,跑上相对开阔的平缓地带时——
“轰隆隆——!!!”
一声沉闷到极致、仿佛整个天地都随之震颤的巨响,从落鹰涧方向传来!
大地剧烈摇晃,如同波涛上的小舟!众人立足不稳,纷纷摔倒。
回头望去,只见鹰嘴岩方向,那巨大的“鹰首”山体,在弥漫的烟尘中,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捏碎,轰然坍塌!巨石裹挟着树木、积雪,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,瞬间就将山崖下的十几户房屋吞没、掩埋!巨大的冲击波裹挟着雪沫和尘土,扑面而来,呛得人无法呼吸。
烟尘弥漫,地动山摇持续了十数息才渐渐平息。
劫后余生的人们,瘫倒在雪地里,望着那片已成废墟的家园,脸上毫无血色,只剩下无尽的恐惧与后怕。若非那突如其来的星空地影与龙吟警示,此刻他们已尽数葬身山腹!
不知过了多久,才有人想起那个发出警告的孩子。
人们寻找时,只见阿卯独自站在雪地中,小小的身影在漫天风雪和远处崩塌的烟尘映衬下,显得格外孤寂。他脸色苍白如纸,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鲜血——那是心神与砚灵过度消耗的代价。他望着那片废墟,眼中没有庆幸,只有深沉的悲悯。
一位方才还曾呵斥过他的老妪,连滚爬爬地过来,一把抱住阿卯的腿,涕泪横流:“小神仙!是小神仙救了我们啊!”
越来越多的人围拢过来,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个他们曾嘲笑、质疑的孩子,那眼神里,充满了敬畏、感激,以及劫后余生的茫然。
阿卯却只是摇了摇头,费力地抬起手,指了指自己的心,又指了指那片崩塌的山峦,声音微弱却清晰:
“不是神仙……是山……它在哭。”
风雪更急,将稚子的话语吹散,却将那份以孱弱肩膀擎起一线生天的勇气与悲悯,深深烙印在这片刚刚经历创伤的土地上,也烙印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中。
远处,得到消息快马加鞭赶来的周翰林与地方官差,望着那崩塌的山体,再望着被村民如同神祇般围在中央的那个瘦小身影,皆震撼失语。
墨池惊涛,终化擎天之举;星轨算章,竟成救世之符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