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浓如墨,宸王府弥漫着压抑的死亡气息。
林晓月循着记忆,穿过挂满白幡的走廊,径直走向王府最深处那座死寂的“惊澜轩”。沿途仆从见到她,皆如见鬼魅,纷纷避让——这位本该等死的冲喜王妃,怎么自己走出来了?
惊澜轩外,侍卫拦路,刀锋出鞘半寸:“王妃请止步!王爷静养,任何人不得打扰!”
“静养?”林晓月抬眼,目光清冷如手术刀,“再‘静养’下去,就该准备棺材了。让开,我能救他。”
“狂妄!”侍卫怒斥。
太医:“王妃慎言!王爷乃‘炽焰’入心脉,古籍有载,此症无解!你莫非想加速王爷……”
林晓月头也不回:“古籍是死的,人是活的。让开,或者,等我救活王爷,第一个治你延误之罪。”
“让她进来。”
一道低沉虚弱、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威压的声音,从门内传出。侍卫脸色一变,收刀退开。
林晓月推门而入。
浓重的药味混杂着一种诡异的甜腥气扑面而来。室内只点着几盏昏黄油灯,宽大的紫檀木床上,一个男人静静躺着。即使昏迷,那张脸依旧俊美得极具攻击性,剑眉深锁,薄唇毫无血色,但眉宇间那股属于上位者的凌厉,并未完全散去。
大雍战神,宸王宇文轩。
林晓月快步上前,无视旁边惊愕的老太医,直接扣住宇文轩的手腕。
脉象沉滞混乱,时快时慢,几股霸道的气劲在体内疯狂冲撞,更有一股炽烈如火的毒性盘踞心脉,不断侵蚀生机——果然是古代罕见的复合型剧毒,伴有严重内伤。
“王爷中的是何毒?”她头也不回地问。
老太医回过神来,怒道:“王妃!王爷千金之躯,岂容你……”
“是‘炽焰’。”一个冰冷的声音接话。林晓月转头,看见一个黑衣侍卫不知何时出现在阴影里,眼神锐利如鹰,“王妃若无力回天,此刻离去,尚可留全尸。”
威胁?
林晓月反而笑了。她松开手,目光扫过宇文轩赤红发烫的皮肤,以及脖颈处若隐若现的诡异暗红纹路。
“炽焰……名字倒是贴切。”她自语,随即意识沉入随身实验室。快速扫描分析模拟……有了!结合古毒谱记载和现代解毒思路,一套方案瞬间成型。
“准备热水、烈酒、净布巾。你,”她指向黑衣侍卫,“按住王爷双肩,无论发生什么,不许他动弹。”
“你要做什么?!”老太医骇然。
“解毒。”
林晓月不再废话,直接从“实验室”取出清毒血清和强心剂,用古代人能理解的琉璃管状器皿掩饰,快速进行静脉推注。随后,她解开宇文轩的中衣,露出精壮却布满旧伤疤痕的膛。
烛光下,她指尖寒芒连闪,整整三十六银针,快、准、稳地刺入宇文轩周身大。针尾微颤,发出极轻的嗡鸣。
老太医瞪大眼:“这、这是……失传的‘玄鸣针法’?!你怎么会……”
林晓月没空解释。她全神贯注,以金针导引药力,疏通淤塞经脉,迫那“炽焰”之毒从心脉向四肢末梢退散。
床上的宇文轩忽然剧烈抽搐起来!
黑衣侍卫肌肉紧绷,死死按住主子。
“噗——”宇文轩猛地侧头,喷出一大口漆黑的毒血,溅在锦被上,竟发出“嗤嗤”的轻微腐蚀声!
满室皆惊。
但林晓月看到,他脖颈处的暗红纹路,消退了一寸。
“继续按住。”她声音冷静得不带一丝波澜,换针,再刺。汗水从她额角滑落,她却眼都不眨。
第二口毒血,颜色转为暗红。
第三口,已是鲜红。
那股弥漫室内的甜腥腐臭竟骤然转淡。一直紧握刀柄的影一,手指几不可查地松了一瞬。老太医更是死死盯着王爷逐渐恢复血色的嘴唇,仿佛见了鬼。
宇文轩急促的呼吸,终于渐渐平缓下来。脸上的赤红褪去,虽然依旧苍白,但那笼罩的死气,已消散大半。
林晓月拔针,手指微不可察地轻颤——这身体太弱,高强度施针极其耗神。她迅速调配好解毒丸,用温水化开。
“喂他服下,每隔三个时辰一次,连服三。”她把药碗递给黑衣侍卫,随即看向老太医,“按这个方子抓药,三碗水煎成一碗,明开始,辅助调理。”
老太医接过药方,看着上面几味大胆却又精妙的配伍,手都在抖:“王妃……师从何人?”
“自学。”林晓月随口道,走到盆边净手。
就在这时,床榻之上,他睁开眼,眼底没有虚弱,只有深不见底的寒潭与意。手指如铁钳般攥住她还没来得及收回的腕子。
“谁派你来的?”声音嘶哑,却字字如刀。
林晓月疼得蹙眉,却直视他:“阎王殿前没人派活儿。 松手,你刚稳住的经脉,想再断一次?”
“你……是……谁?”他声音沙哑破碎,却字字含煞。
满室骤然寂静。
所有人大气不敢出。
林晓月转身,湿漉漉的手在布巾上擦,迎上那双慑人的眸子,没有丝毫畏惧。
“你的冲喜王妃,林晓月。”她走到床边,微微俯身,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,清晰说道:
“也是刚刚,把你从阎王殿拉回来的人。”
“王爷,”她唇角勾起极淡的弧度,眼底却无笑意,“现在,我们能谈谈‘代价’了吗?”
宇文轩瞳孔微缩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