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铭顺再次摔门而去。
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,跌坐在地。
二十三年前,我真的做错了吗?
被解救出来后,我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去医院打胎。
医生连连摇头。
“月份太大了,引产风险极高,你可能会死在手术台上。”
爸妈一夜白了头,跪下来求我。
“孩子,我们找了你快一年,家都快散了,不能再失去你了!”
我看着爸妈爸仿佛沧桑了十岁的脸。
在无数个痛苦挣扎的夜晚后,我还是妥协了。
可孩子出生的那天,所有人都震惊了。
是一对连体双胞胎,从胸口到腹部紧紧连在一起,共用一个肝脏。
当晚,我抱着这对畸形的婴孩,走上了医院的天台。
冷风吹过,我只要再往前一步,所有的痛苦和耻辱就都结束了。
可就在我准备跳下去的瞬间,怀里的两个小东西动了动。
左边的一个,用他小小的手,抓住了我的衣角。
右边的一个,也用他的小手,握住了我的手指。
我低下头,看到两张皱巴巴却一模一样的小脸,他们是无罪的。
那一刻,我所有的决绝都崩溃了,抱着他们嚎啕大哭。
医生告诉我,等孩子长大一些,器官发育得更好,是有机会做分离手术的。
我开始拼命工作,一天只睡五个小时,身兼数职。
哥哥铭意喜静,总是安安静静地看着我。
弟弟铭顺却天生好动,总想挣脱束缚,常常因为身体主导权和哥哥闹得不可开交。
五岁那年,铭顺为了能自己跑出去玩,竟想出了一个歪招。
他妄图用电把哥哥“电晕”。
等我赶回家,两个孩子早已口吐白沫,昏迷不醒。
医生下了病危通知。
“年龄太小,器官发育不成熟,分离手术风险极大,只能保一个。”
我再次崩溃。
铭意短暂地清醒过一次。
他小小的手艰难地抬起,指了指身边的弟弟。
“妈妈……救……弟弟……”
最终,我签下了手术同意书。
弟弟的双臂因为严重电击伤,必须截肢。
术后,铭顺活了下来却忘记了所有事。
医生说,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,一种自我保护。
这样也好。他不用背负害死哥哥的罪名活一辈子。
后来每次他哭着问我他的手去哪了,我都告诉他这是天生的,是他一出生就这样。
“所以,铭顺要比别人更努力,才能得到幸福。”
可我万万没想到,我为他编织的保护壳,竟成了他怨恨我的根源。
他用“天生残疾”做借口,拒绝一切努力。
我托关系帮他找的工作,不出一个月,全被辞退。
“你儿子是太子爷,我们这小庙伺候不了!”
铭顺也理直气壮:“我没手,天生就不是干活的主!”
邻居张姐慌张找到我,说铭顺正在广场直播。
我赶过去,一眼就看到悬挂的横幅:“父母赎罪日——为不完美的生命讨回公道。”
铭顺发现了我,语气讥讽:
“哟,我那只为自己快活,乱吃堕胎药,导致我残疾的母亲大人终于来啦。”
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,充满了鄙夷和指责。
铭顺看着我难堪至极的模样,露出了报复的快感。
“妈,你不是要赎罪吗?”
“现在就跪下!当着所有人的面,承认你的原罪!”
“承认你是一个爱乱搞男女关系,不负责的母亲! 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