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视频的背景，是我在阴森冰冷的雪山上。
视频里的我，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，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。
因为化疗，我的头发掉光了，头上戴着一顶大大的登山帽，显得那张小脸愈发憔悴。
我对着镜头，努力地扯出一个微笑，可那笑容，比哭还要难看。
“在雪山上找一个有微弱信号的地方真的太难了，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。”
“哥，当你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，我应该已经不在了。”
我的声音很轻，带着化疗后的沙哑，仿佛随时都会断掉。
沈昼跪在电脑前，死死地盯着屏幕里的人，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。
“我本来想把这件事一直瞒下去的，”
我继续说着，眼神飘向远方，带着一丝解脱，
“我不想让爸爸妈妈担心，也不想……打扰你和昭昭的生活。”
“脑癌晚期，医生说，我最多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。
每天头都好痛，像要炸开一样。有时候，连路都走不稳，
眼睛也看不清东西。真的……好辛苦啊。”
“所以，当你说要带我去看极光的时候，我真的好开心。
我想，能在死之前，看到世界上最美的风景，也算没有遗憾了。”
说到这里，我停顿了一下，低下头，
像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。
再抬起头时，眼眶已经红了。
“哥，雪山很冷，但是你指给我的那条回家的路，很安静。
我没有回头，我一直往前走，就像你说的。
我走不动了，就躺在雪里。
雪花落在脸上，凉凉的，很舒服，头也好像不那么痛了。”
“你不用自责，真的。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。
我没有成为家里的负担，安静地消失了。
而你们，可以过上一直想要的，无忧无虑的生活。”
“我只是……只是有一个小小的心愿。”
我的声音越来越低，几乎变成了气音。
“我书桌的密码，是你的生日。
抽屉里，有我存下来的一笔钱，不多，是我这些年攒下的所有零花钱和压岁钱。
我想……用这笔钱，在郊区的墓园，买一个最小最小的位置。
我不想入祖坟，不想让时家的列祖列宗，因为我这个不光彩的病死的后代而蒙羞。”
“还有……如果可以的话，可以把那只小熊玩偶，和我放在一起吗？
那是你送我的第一个礼物，我很喜欢。”
“最后，哥，对不起，还有，谢谢你。谢谢你……最后还愿意骗我，
让我以为，我能看到极光。替我跟爸爸妈妈说声对不起！”
视频到这里，戛然而生。
屏幕暗了下去，倒映出沈昼那张毫无血色、布满泪痕的脸。
“啊——！！！”
一声压抑到极致的、仿佛野兽悲鸣般的嘶吼，
从他喉咙里迸发出来。
他疯了一样，一拳砸在电脑屏幕上。
屏幕瞬间碎裂，黑了下去，就像我彻底熄灭的生命。
他揪着自己的头发，痛苦地蜷缩在地上，全身剧烈地抽搐着。
原来是这样……
原来是这样！
他不是帮她下定决心，他是亲手掐死了她最后的一点希望！
他以为的解脱，是她最后的成全！
“我不是人……我不是人！”
他用头疯狂地撞击着冰冷的地板，
一下，又一下，仿佛只有这样剧烈的疼痛，
才能稍稍缓解他心脏被撕裂的痛苦。
伪造的告别信，被清空的房间，被烧掉的日记……所有的一切，
都成了最恶毒的讽刺。
他猛地抬起头，血红的眼睛里充满了疯狂的恨意。
他想到了沈昭，想到了她那张天真无邪的脸，
想到了她说过的每一句话。
“哥哥，姐姐想通了，这对她，对我们，都是好事。”
“你不用再自责了，你只是……顺水推舟。”
好一个顺水推舟！
沈昼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，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，冲出了书房。
他要去找沈昭，他要问问她，这一切，她到底知道多少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