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.
隔天下午，林昭才来到医院。
那个磨叽不情愿的身影，一声不吭杵在门口。
只为给我带两句话：「大明星吃得不高兴，我邀请他五天后再来。」
「你别装病了，快回来帮忙，过去的事我不计较。」
他边说话，边走过来，准备拔掉我的输液吊针！
「奶奶和爸爸都原谅你的偷窃行径了，只扣你半年工资。」
我被他的言行举止吓到了。
小姜拦住他拔针的动作，并叫了护士：「这里是医院，不是你林家！」
听林昭的意思，我这是要被当牛马使唤？
以前在京省时，哪里受过这种气！
林昭看都不看小姜一眼。
他把气撒到我头上：「妈，你怎么听不懂人话？我们都宽恕你，只扣你半年工资了，还要怎样？」
「要不是从你肚子里出来，你死都跟我无关。」
这刺耳的话，一字不落灌入我耳朵里。
我指甲死死捏紧床单，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。
那个阳光可爱的林昭到哪里去了？
总是「妈妈、妈妈」地叫着，为什么今天的他如此陌生？
我不知该说什么，索性背过身，不再理会这个小畜生。
「妈，你如果这么任性，那我们来算算账吧。」
「你嫁到我们林家，吃穿用度这些难以计数，宽容点就省了。」
「就从我成年算起吧，你也拿了三年工资，一共是28800。」
「看在你是我妈的份上，我给你掐掉零头。」
他说这些时，声音丝毫不颤抖，就像唠家常。
我忍无可忍转过身，生平第一次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盯着他。
林昭伸出手：「给我两万八，家你就不用回了，爱死哪死哪去。」
小姜忍不住，开口痛斥：「林昭，你太没良心了吧！」
「柳老师把你抚养长大，多少个日夜睡不好觉，担惊受怕，你就这么对待她！」
林昭丝毫不羞愧，他面不改色，冷冷地看着小姜：「我是林家人，不是柳家人。」
「我妈花的都是我林家的钱，她养我是本分，我帮她则是情分。」
啊，我明白了。
林昭不是被谁蛊惑。
他生性如此，跟他爹，他奶一样。
到了年龄就会暴露出来，谁也挡不住。
既然他们自认为缺了我，不影响饭店菜品口味质量，那就随他们去吧。
我要追寻我的事业和人生了。
「两万八是吧，钱给你。」
「林昭，成年人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。」
「既然你是林家人，我是柳家人，那从今天起，我们两家互不来往，从此咱们断绝母子关系。」
我说这话时，内心意外地平静。
就好像身处一个持续多年的恶梦结尾。
「好啊，你后悔的时候，可别哭着求我！」
林昭拿了钱，撂下狠话转身就走。
不一会儿，小姜打开社媒平台，让我看了林昭刚发的帖子。
标题是：「从作贱妈那薅羊毛有多爽！」
从下面评论里对林昭的称呼中，我认出了丈夫，妹妹，还有我姑家的几个亲戚。
评论里有对我的辱骂。
更有得意的胜利宣言：「五天后，把大明星伺候好，咱们也能成网红店！粉丝经济红利也算吃上了！」
「放心好了，你奶奶请的厨子水平可高了，保准让大明星满意！」
评论区洋溢着过节般的喜气，此时，一抹夕阳的余晖擦过我的肩头。
「小姜，当总厨的事情，我答应你。」
我声音低缓清冷，但不含一丝犹豫。
小姜眼中闪过一道亮光：「谢谢柳老师！谢谢干娘！」
干娘……
她哭着笑着抱住了我，脸蹭我的脸。
脸颊，两道暖暖的……
咦？
我怎么，哭了？
五天后，大明星再次来到夫家的川菜馆。
婆婆请的新大厨，很快做好一桌丰盛的菜肴。
香气四溢，只是看，就让人很有食欲。
林昭年轻，盛装后当侍酒员，为大明星满上一杯，一脸谄媚地递给他。
「坤老师，您尝尝这个，结合您老家温城口味做的敲鱼汤！」
婆婆和丈夫嘴角都快弯到脑门上了，满脑子都是饭店爆火，明星大咖云集，自己也住上豪宅的幸福幻想。
大明星舀了一勺，刚喝到嘴里就吐地上，差点家乡话都飙出来：「这鱼肉怎么这么臭！会不会处理！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