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
妈妈惊得撞开医护人员，
指着地上的脏水，责备的声音中带了丝惊喜，
“沈萱萱，你真是羞死人了！”
“不准胡闹，快点出来！”
爸爸紧绷的肩膀头也突然松下，
他长舒一口气，眼里的担忧也化作无奈，
“萱萱，多少叔叔阿姨们在为你操心。”
“你要是再不出来，爸爸就走了啊。
我也蹲在衣柜门口干着急。
里面的我快出来呀！
爸爸好不容易回来，他还没来得及陪我玩呢。
不等里面的我出来，
医护人员硬生生推开挡在门口的爸爸妈妈。
推门的瞬间，全场倒抽一口冷气。
妈妈浑身重量像被抽空，整个人跌倒在地，
爸爸如遭五雷轰顶，僵在原地，嘴巴微张，
“不……不可能……这不是我女儿！”
胸口又抽痛起来，
怎么连爸爸也不认得我了？
我好奇地探头往里面看，却被吓了一大跳。
我的脸变成一颗好大的紫色气球，
好像随时都会爆掉，
嘴边还沾在黄色的泡泡，流到裙子上。
怪不得妈妈不高兴，她被我肮脏的样子吓坏了。
我赶紧拽起衣袖，想擦去这些脏东西，
但手直接穿过脸颊，什么都碰不到。
“不可能，这不是萱萱！”
“萱萱那么爱干净，怎么会把自己弄脏！”
妈妈疯了般扑上来，却被医护人员拦了下来。
他们像对待水晶鞋那样，小心翼翼把我抬出来。
原来就算弄脏了，也会被人当成宝贝啊。
刚刚还不承认我的爸爸，
在看清我身上的裙子那刻，
攥紧了拳头，重重捶向自己胸口，
“萱萱！是我的女儿萱萱啊！”
我又高兴又难过。
他们终于认出我了，但我不应该用这副模样面对他们。
白裙子变得有黄又红，皱巴巴的，太难看了。
医护人员神情凝重，对爸爸妈妈说道：
“孩子因为吸入了高浓度刺激气体，造成急性呼吸衰竭，心脏停止。”
“根据这些明确的医学征象，我们判断，孩子已经死亡了。”
我看着医生怀里一动不动的自己，
恍然意识到，我好像真的死了。
“不会的，萱萱已经消毒干净了。”
“怎么可能会死，一定是你们骗我的……”
妈妈自顾喃喃低语。
外头警笛声越来越近，
警察们也赶到现场，他们围起警戒线。
其中一个年轻警官看到我的死状，跑到屋外吐了满地。
我小声说了句对不起。
萱萱真没用，连死了都要让大家恶心。
警察掰开我紧攥小熊娃娃的手指，
把它装进塑料袋里。
我不忍心跟它分开，哽咽着去求爸爸，
“爸爸，你们帮萱萱拿回来好不好？”
爸爸盯着警察的动作，好像有所感应问道：
“我能看一眼吗？”
她顿了顿，点点头。
娃娃刚被递到爸爸手上，他就嚎啕大哭。
他隔着塑料袋，
摁下娃娃上被磨掉皮毛的按钮。
“萱萱，爸爸妈妈永远爱你。”
这一句话，我听了小熊说过好多遍。
角落里，听到声音的妈妈突然扬起头，
她眼里闪过光芒，
“萱萱！萱萱！我的萱萱！”
她想伸手抢过娃娃，
爸爸一把推开妈妈，指着她的鼻头怒斥，
“够了！萱萱已经死了！是你害死了她！”
“你怎么这么狠心，她才六岁啊。”
妈妈怔住，随即冷笑，
“沈明峰，你倒是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。”